我隻得道:“mm也不必如此悲觀。mm若真的想去禦書房,我情願極力為mm一試。”
穎妃一笑,半信半疑:“理他甚麼執念?我隻恭喜姐姐,終究得償所願了。”
我見她麵有難色,不由狐疑道:“莫非有甚麼旁的隱情麼?”
穎妃歎道:“疇前我覺得姐姐不肯嫁,是不想在得寵得寵中消磨平生。現下才曉得,究竟遠非如此。姐姐一心所求,是助弘陽郡王登基。為了這個目標,哪怕麵對再深的恩寵和愛意,姐姐也能夠一笑了之。心無旁騖,才氣得償所願。‘埋頭而體,君子也’[220]。”
我發笑:“‘不忮不求’?”
穎妃細細品著點心,還是懶懶地倚在榻上:“也是。怨不得她老邁不客氣的,已經把沈嬪的兒子搶了疇昔呢。”
我不由笑問:“mm在小書房的時候,也盼著我返來麼?”
穎妃的手指冇有涓滴悸動,一如她波瀾不驚的口氣:“是,我一向都盼著姐姐返來。哪怕我在小書房代看奏疏的時候。因為我早曉得姐姐返來會是現在這般景象。小書房的門本來就是通禦書房的,不是麼?”
穎妃點頭道:“‘福不再來,時或易失’[217],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再也回不去。比如……我怕是再也不能生下孩子了。”她的語氣中有決計壓抑與悠長沉澱後的悲慘和隱恨,都化作一句‘福不再來,時或易失’,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時運的感慨。
穎妃把書向下一扯,緩緩伸開眼睛:“姐姐來了,就坐在那邊吧。”說罷把腳往內裡縮了一縮,漸漸坐起家來,雙手亂摸。我忙從她腳邊掇了兩隻靠枕放在她的腰下。正要起家施禮,她一把拉住我道:“這裡又冇有旁人,姐姐不必行大禮了。”
我獵奇道:“論起來,mm的父兄並未在少府任職,如何會被禦史參劾?”
穎妃歎道:“實不相瞞,本來我身子好了今後,姐姐現在的公事,是由我來做的。誰知年前有一個禦史參了我父兄一本,說他們數年前在朝廷鑄新錢的事情上竊獲暴利,與盜鑄無異,還參了彆的罪。陛下樸重人查問,如此一來,我如何還能進禦書房?”
穎妃道:“當初姐姐去官的時候,尚未與婉妃姐姐相見,就倉促分開都城了。婉妃姐姐悲傷得很。”
她說的是漱玉齋數度被天子查問抄檢之事。的確,在我恩寵最盛的時候,他也向來冇有信賴過我。何止是我,陸皇後又何嘗不是?我歎道:“mm所言不錯。”
【第四十節 埋頭而體】
“我記得當年有一個潁川趙雩,在京畿放謊言,炒作紙鈔贏利,還是mm助陛下拿下的。如何令兄會犯一樣的錯誤?”
我自發講錯,感喟道:“好mm……”
穎妃笑笑,慨然道:“不瞞姐姐,現下我悔怨進宮了。早曉得是這般結局,不如在家裡,嫁一個普淺顯通的人,踏結結實掙一份家業。我費經心神那麼多年,卻一無統統,隻要一身是非。”
辛夷正要上前通報,我忙止住了她。我悄悄走上前去,隻見《論語》上頂著高髻,扣著五色花環,不覺好笑。目光落在她胸前熟諳的紅色美人蕉瓔珞上,這纔有一些久彆相逢的悲喜,是在玉樞那邊都未曾有過的。我輕聲喚道:“易珠mm……”
銀杏驚詫:“昱貴妃娘娘當年竟如此鹵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