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多名流,不肯為官的也多。人各有誌,何必勉強?何況人生苦短,醉心於後代子手中,那也算不得甚麼。馬援是千古名將,豈能常有?劉钜隨微臣數年,也破過好些大案懸案,論起來也是於國有功之人。南梁名將馬仙琕曾言,‘丈夫為時所知,當進不求名,退不逃罪’[29]。劉钜為人開闊,盛名之下如何,不勞旁人結論。”
華陽恭恭敬敬地見禮謝恩:“謝皇嫂犒賞。”
我笑道:“天子腳下呈現這等暴徒,微臣不敢懶惰,親身措置自是義不容辭。何況劉钜並不是微臣的部屬,隻是一名誌同道合的俠士,微臣不敢隨便差遣。”
高曜獵奇道:“你說他是故交之子,卻不知他究竟是何來源?”
高曜道:“劉钜不但於國有功,更欣喜皇祖母的心。似這等人物,竟不能為朕所用,實是憾事。”
我淡淡一笑:“這天下非但是陛下的天下,亦是太祖太宗的天下。微臣雖闊彆朝闕,國事不敢一日或忘。既享爵祿,敢不消命?”
玉樞忙道:“既是聖上召見,那你快去吧。我先回濟寧宮了。如果天晚了不便出宮,便來聽雪樓和我一處安息。若出宮去,也派小我來講一句。”
我忙轉了話題:“時節如流,光陰不居。剛纔陛下還說連華陽長公主已到了待嫁的年紀了。微臣聽聞,今夏回鶻使者入京,為他們的新可汗錄晟求婚。”
華陽笑道:“實在入山查案這等繁忙差事,朱大人全然不必本身去做。朱大人身邊有一文一武兩位得力的部屬,文的便是銀杏姐姐,武的叫作劉钜。聽聞那劉钜武功甚高,又執神兵利器。朱大人一貫體弱,就派這二人入山便好了,何必親身去?不但皇兄不忍,孤聽了也不免心疼。”
玉輪越來越高,酒也垂垂涼了。宮人換上新燙的梨斑白,白瓷蓮花溫酒注子中的沸水也換了兩回,熱氣騰起又燃燒,將月光散成縹緲的五色。提及我的去留,沉默亦是司空見慣。高曜吞下熱酒,鼓起勇氣問道:“這五年來,你為何不嫁?”
我忙道:“華陽長公主還隻要十五歲,何況她是陛下的親mm……”
與高曜冷靜飲過三杯,竟不知該說甚麼。待宮人都退儘了,高曜這才歎道:“才這麼幾年,朕與你便陌生了。”
“得知此事,最歡暢的是皇祖母。她白叟家沉痾之下,還親身喚貞妃去濟慈宮,叮嚀很多。又說待孩兒出世,非論男女,皇祖母都要親身賜名。言猶在耳,不過數月,她白叟家便已仙逝。”說著微微感喟,“父皇去了,周貴妃去了,含光劍也去了。朕曉得,皇祖母是累了。”
我明白,他說的是要賜婚於我和劉钜。我點頭道:“多謝陛下。微臣有母弟相伴,心對勁足。微臣……不想嫁人。”
我笑道:“好。姐姐不必等我,若倦了,就先安息。”因而目送她帶著孩子們向北走了十來步,這纔回身隨小簡向南行,一麵問道:“天晚了,聖上怎的還不回寢宮安息?”
我不由發笑:“陛下之以是能令贓官貪吏措手不及,皆因他們不知微臣密奏。陛下若大加犒賞,豈不是將此事宣之於眾?而後微臣還如何代陛下巡行天下呢?”
我笑道:“約莫如此。隻是他們究竟是想娶朱玉機,還是想娶新平縣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