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一怔,道:“奴婢猜想,約莫是王妃與長公主交好,以是不忍長公主遭到斥責。”
啟春微微感喟:“雖冇有明說,但前朝後宮,誰又猜不出呢?這件事,還是華陽本身奉告我的,不幸‘一上玉關道,天涯去不歸’[53]。華陽mm還悲傷得哭了一場。”我不由獵奇:“姐姐久不在京中,華陽長公主竟與姐姐如此靠近。有好劍特地拿來信王府,有苦衷也與姐姐說。是何事理?”
想起十五年前啟春與表妹邢茜儀在粲英宮鬥劍的舊事,邢茜儀華而不實,啟春妙招迭出。麵前的華陽,劍招更似邢茜儀。我笑道:“那倒也是。若單論劍術,姐姐比貴太妃高超,華陽長公主天然更情願向姐姐請教。”
啟春俄然昂首驚呼:“mm!”綠萼尖聲驚叫起來,銀杏躍上相救,已然不及。
華陽與啟春瞭解一眼,不由笑道:“劉公子家住那裡?孤派人去接便是。”
我輕哼一聲:“她是長公主,便是殺了我又如何?能受甚麼懲罰?何況身為王妃,管得了宮女內監的嘴,還能管得了侍衛?徹夜不回宮,還能一輩子不歸去麼?”
麵前一片烏黑,好一會兒才垂垂清楚。因傷在背上,我隻能靠著厚厚的錦被,側身躺著。目光平視處,是一道側臥的身影。糊窗明紙被月光浸得幽藍,綠萼在窗下蹙眉淺眠。燭火才燃燒不久,焦曲的燈芯上逸出一絲青煙,似腦中的風暴化成了一縷哭泣。
當年昱貴太妃初封有孕時,也曾說道:“師尊實在很想收一個男徒,隻是因為當年寡居不便,才收我為徒。現在她人在江湖,必然能夠收幾個資質比我好很多的男徒,了結她多年的心願。”三年後,周貴妃在宮外所授的第一個弟子――劉钜在景靈宮救了我的性命。我害了她的孩子,她卻救了我的性命。運氣膠葛,叫人難以揣摩。遂歎道:“姐姐所言甚是。”
我感喟道:“如許說,啟姐姐並冇有將這件事上報宮中?”
華陽笑歎:“那當真可惜了,列子三劍之一的‘宵練’,信王哥哥竟看不到了。”
啟春道:“都說劉公子的工夫好,不知他師從何人?”
啟春道:“宮中有昱貴太妃,宮外有睿王府的邢妃。我若回京,長公主也肯來跟我學幾招。七八年下來,竟也有小成。華陽自幼養尊處優,竟肯吃如許的苦,當真不易。”華陽的身姿伸展如虹,心中卻蜷曲著堅如鐵石的仇恨。恰是這份恨意差遣她刻苦習劍。我感佩道:“長公主殿下心誌果斷,不比平常皇女。”
華陽嗯了一聲,聲音幾不成聞,轉頭向啟春道:“嫂嫂先引孤去拜見太妃與信王哥哥。”
我和啟春這才讚道:“好劍!”
我昏倒前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劉钜扼住了華陽的咽喉。我不由擔憂道:“他來了反而不好。劉钜當時伏在後花圃中最高的樓頂之上。如果不是因故遲來,便是為了探知華陽下帖的實在目標。不想離得太遠,畢竟還是來不及。對長公主不敬乃是大罪,劉钜現下如何了?華陽長公主又如何了?”
綠萼細細打量我的麵色,猶疑道:“華陽長公主固然不會如何樣,但是她身邊的人會遭殃。陛下如果曉得女人受了重傷,一怒之下,隻怕要殺人。”
我站起家,華陽笑道:“玉機姐姐竟也來得這麼早,纔剛冇瞥見。是孤失禮了。”說罷頷一點頭。隻見她身著白綠色蜷枝紋襦裙,外罩孔雀綠廣袖長衣,衣袖上以赤金與茶青二色繡滿了繁複的花葉。烏髮束起,正中一枚金鈿,腦後斜簪三對金鑲玉簪。十五歲的少女,固然端莊華貴,卻顯得過分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