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道:“女人這會兒是去玉華殿還是桂園?”
我歎道:“即便是不測,也當徹查。若不查,又安知是不測?”
我曉得前兩日我和史易珠多談了兩句,錦素未免不快。固然她體味我的難處,但畢竟大仇難明,是以這半年來也發作了數次,我均一笑了之。我隻得重新攜起她的手:“mm要惱我,也不要挑在這個時候。等皇太子好了,多少惱不得?”
皇後竭力暴露一絲讚成的笑容,扶著穆仙的手盤跚走遠。人群垂垂散去,高曜上前道:“孤要去桂園看望皇兄,姐姐可隨孤去?”
我忙道:“臣女定然極力而為。”
此言大出我的料想。我一怔,讚道:“想不到mm有此胸懷,是我小人之心了。”
高曜一怔:“這是為何?”
皇後仰天一笑:“保重……”她淚眼向天,似有無窮無儘的不解與怨責。但是她的軟弱隻在一瞬,隨即眼中精光一輪,深深看我兩眼,“你來得恰好。”說罷轉頭向錦素道:“於大人去陪一陪皇太子吧。”錦素領命,捧著我帶來的人蔘進了高顯的寢室。
皇後“嗯”了一聲,忽轉頭排眾而前,將平陽公主的屍體抱在懷中。她的雙唇貼住女兒冰冷的額頭,淚水沾濕被金沙池水滲入的額發,泣不成聲。高曜膝行至皇前麵前,泣道:“請母後節哀。”說罷伏地不起。
剛纔熱烈的湖麵,現下已空無一人。冰刀劃過的陳跡被冰鋤敲打得節節寸斷,碎冰像被冒死掘出的無用又有害的奧妙。離岸比來的冰洞幽冷通俗,彷彿一張大口吞噬著四周統統的熱度。皇後歎道:“這第三件……”她一停,又歎了口氣。
“聰明”或可勉強當得,“剛毅”又從何提及?莫非是因為我極力保全父親與韓複麼?我一哂,“貴妃之仙姿,臣女不及萬一。”
我行了禮,惻然道:“請娘娘多加保重。”
高曜低頭考慮半晌,顫聲道:“姐姐是說,皇太子哥哥是主枝,孤是旁枝?”
錦素神采微變:“若神佛庇佑,皇太子無事,自是萬事大吉。我當今隻是擔憂皇太子殿下,本身的得失榮辱,倒還未曾想過。”
走出桂園,但見皇後公用的翠羽青蓋鳳輦已然備好,四其中年女子垂手恭立。穆仙道:“娘娘請上輦。”
我本不想探知天子與周貴妃之間的情事,但是聽到此處,仍不覺大奇:“臣女聽聞大周郡主是難產薨的。”
我轉頭望向北岸的梅林,淡淡道:“殿下可曉得,劈麵的梅樹,年年都要修枝剪葉。”
皇後道:“本宮另有要事,皇兒可先去桂園看望皇兄,本宮稍後便到。”
皇後不覺得意,將步搖隱在袖中,彷彿積聚了無窮勇氣,“無妨。這第三件事情,是待陛下回宮,請你務必陳情,將世人從輕發落。”
許是皇後的手太冷,高曜的身子微微一顫:“兒臣遵旨。兒臣恭送母後回宮。”
錦素眼睛一紅,重重歎口氣道:“姐姐這會兒來看我,有何要事?”
錦素拭淚道:“我曉得姐姐體貼我。姐姐有何指教,但說無妨。”
不堪重負的皇後幾欲暈倒,但在瞥見皇太子高顯昏迷以後,也顧不上檢察親生女兒平陽公主的屍體,趕緊將高顯濕漉漉的身子用大毛大氅裹住,緊緊抱在懷中。世人手忙腳亂地又給高顯裹上幾層,抬回了他所居住的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