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素見她們都走了，方纔道：“到底是我們出身不好，邢女人才瞧不起我們。不然姐姐何至於受如許的熱誠？”

我笑道：“姑姑先前在宮中可聽到過甚麼風聲麼？”

綠萼從視窗見她走遠，不由嗔道：“女人真好性子。北廂近角門，北牆另有窗子，喧華不說，魚蝦肉菜、恭桶泔水都從那過，氣味非常難聞。傳聞之前粲英宮裡住人的時候，北廂向來是做庫房的。”

我笑道：“我也不慣的。”說著相視一笑，俱是瞭然。

啟春推開錦盒：“這釵是慶賀mm當選的，mm不要推讓。我回家後也會補一份賀禮給玉機mm。願兩位mm在宮中得貴主賞識，節節高升。”

忽見粲英宮的執事杜若從南麵過來，一徑走到廊下。一個年青侍女上前行了一禮，兩人扳談數語，隨即散了。未幾時，綠萼捧著沏好的新茶走了出去，將茶壺往桌上一頓，滿臉不快。我笑道：“綠萼姐姐不歡暢了。”

綠萼道：“大師都說，這回進宮的女人們都是有學問有涵養的。本日一見，果然如此。奴婢們都不識字，跟著女人不但麵子，還能長進。奴婢們打心眼裡情願奉侍女人。”說罷從妝台上拿了一柄梳齒白玉櫛，漸漸為我梳頭。

“那一年我七歲，宮裡的執事姑姑命我學習宮規，做些雜役。母親雖不甘心，也冇有體例。因而我白日勞作，早晨讀書，整日怠倦不堪。有一天，我不謹慎打碎了長寧宮裡的玉瓶，執事姑姑要懲罰我。剛巧貴妃路過，聽了母親的申述，不但不懲罰，還免了我的使役。從那今後，我便在家用心讀書。貴妃每逢新年都考問我的功課，本年又薦我參選。娘娘待我們母女，恩重如山。”

我笑道：“綠萼，你跟著姑姑去。”

門外走進四個小宮女，捧著盥盆沐巾，紅葉和綠萼忙上來奉侍我換衣沐浴。統統安妥，我便點了一盞燈，一麵看書一麵等錦素過來。芳馨道：“女人明天還要給皇後存候，還是早些安息吧。”

我將珠花放回盒中，笑道：“啟姐姐和邢女人都是武將以後，不選也就罷了，封蜜斯但是王謝以後，盛名之下，為何也不能當選？”

我笑道：“實言相告，我本日當選，也是倚仗了熙平長公主與皇後的友情。貴妃雖問了我幾句，那不過是大要文章。依我看，誰當選，誰落第，娘娘們早就想好了。”

忽聽內裡腳步聲響，我趕緊表示她噤聲。公然有人在門外說道：“奴婢粲英宮執事杜若求見朱女人。”

我笑道：“不成胡言亂語，謹慎被人聽了去，說我們張狂。”說著一指桌上的茶壺道，“請姐姐再去泡一壺新茶來。”綠萼笑盈盈地捧起茶壺出去了。

我恍然道：“這珠花確是寶貴，隻要像啟姐姐如許悲觀的女人才肯將它送給一個素不瞭解的人。”

此時綠萼梳洗已畢，掀了簾子出去道：“於女人說好了要過來發言的，女人還睡不得。”

錦素見我發楞，喚道：“姐姐……”

我點點頭。芳馨叮嚀紅葉和綠萼將貴妃犒賞之物搬入房間。但見靠北一張黑漆鑲銅雕花大床，懸著天青帳幔，南麵立著妝台，上擺清漆嫁妝。東窗下是長榻，鋪著極新的繡褥。

我淺笑道：“我並冇有放在心上，mm也不要再想著這件事了。明天還要給皇後存候，我就不留mm了。”錦素點點頭，叮囑我好好歇息，便告彆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