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笑道:“雖說公主是金枝玉葉,說到底怎能與皇子比擬?聖上現在隻要兩個皇子,天然不肯放他們在母切身邊一味嬌寵。白日在書房讀書,放學了自有女官侍讀。且皇子們到了十二歲,還要開府另住呢。”
錦素失聲道:“如此看來,是我慮事不周,不該回贈那幅字給她。”
【第七節 此朱為卞】
這一日,粲英宮中的人去了一半。
念及剛纔與錦素相對無言的難堪,恐怕杜衡早已向她言明短長。我微一嘲笑:“莫非本日還冇領教麼?昨日封女人俄然來送東西,恐怕也是為禦駕親征之事。”
芳馨不免憂心:“於大人有她母親幫手,她們母女同心……”
我歎道:“錦素與我交好,我本來覺得我們出身附近,可在宮中作伴,現在看來,也不得不謹慎了。”
錦素道:“姐姐和我一起用午膳吧。”
芳馨一怔:“女人如何問起杜衡?”
指尖突然一停:“我明白你的顧慮。”
我見周遭無人,遂問道:“姑姑可曉得於大人的母親杜衡麼?”
此處筆勢無猶疑,運力無轉折,不比延襄宮的字,剛柔並濟,疏朗富麗。一樣的隸書,被她寫出甘苦兩味。我不由心生畏敬:“下筆百變,錦素真是七竅小巧心。”
我點頭,叫芳馨拿了昨日長公主犒賞的紅寶石花釵做為給杜衡的見麵禮。若蘭迎我出來,隻見錦素與杜衡正細看官告。見我來了,杜衡忙上前施禮,千恩萬謝地受了花釵。隻見她高髻銀環,恰是執事宮女的平常打扮。隻是肌膚粗黑,麵相朽邁,三十如許的年紀,看上去竟老了十歲。
芳馨慨歎道:“聰明堅毅,這倒冇錯。當初她在監舍中教女兒讀書,好些人笑話她,說她癡心妄圖,一個罪臣之女,莫非還想做娘娘不成?誰知兩三年間,於大人便得了周貴妃的賞識,連杜衡也調去藏珍閣,隻做些灑掃的輕役。傳聞她能寫會算,執事便讓她幫手點算登錄,若非罪臣家屬,現在也是一宮執事了。”
我低頭思忖,並不言語。錦素低頭道:“姐姐,我內心亂得很。”
長寧宮亦分為前後兩進,前麵一進主殿為啟祥殿,兩側為書房和寢殿。西配殿名為靈脩,東配殿名為瑞修。前麵一進有後殿和東西配房四間,規製同粲英宮一樣。靈脩殿甚是闊朗,上首一張紫檀長案,案後是高及屋頂的書架,一隻竹梯閒閒靠著,書架上隻寥寥數冊。北麵是兩進寢室,裡進較大,是我的寢室。外間有兩張小床,是宮人守夜奉侍的場合。南廂為平常起居之所。
我歎道:“姑姑,這兩日你聽到濟慈宮和守坤宮的動靜了麼?”
我醒過神來,忙道:“不怪綠萼,是我本身粗心。快起來吧。你和紅葉一道把午餐端出去。”綠萼起家出去了。
直到晚膳時分,皇後與兩位貴妃也冇有旨意下來。晚間,我去錦素的房裡看她寫字。
我笑道:“女人真是觀人入微。昨日在殿上,幸聆女人高著,甚為傾慕,隻是未敢攀附。早知女人這般平和,小妹就該早去拜見。現在勞動女人過來,愧不敢當。”
封若水道:“昨日見姐姐戴了一支青金石花簪,本日又見姐姐腕上也戴著一串,故此猜想。剛好我這裡有一套墜裾,成色尚可,就送給姐姐,也不算孤負了。”
芳馨笑道:“女人的聰明自不必言。但隻一樣,於大人雖和女人交好,那杜衡恐非庸常之輩,女人還請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