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相視,心中各有隱私。禦史李賢和徐有貞互換了一下眼色,剛要出班啟奏,卻聽天子不緊不慢道:“李賢,朕曉得你要參奏甚麼。”
天子執意對徐有貞從輕發落,世人也不好再多加說詞。石亨和曹吉利雖有遺憾,但畢竟已把徐有貞拉下權位,就隻怕天子不知甚麼時候又想把他召回。
端五過後,丘胤明到石亨府上拜訪告彆。初夏時節,氣候垂垂熱起來,侯府前前後後全都掛上了碧蟬紗,清冷怡人。客堂窗外的蕉蔭之下,火紅的榴花開得正光輝,數隻粉蝶迴旋飛舞。丘胤明一邊喝著上好的龍井茶,一邊聽石亨發著牢騷。石亨中年發福,非常懼熱,一旁雖有人不斷地打著扇子,還是能瞥見他額頭上排泄汗來,說到衝動時,滿臉通紅。隻聽石亨說道:“徐有貞他這清楚是在急病亂投醫。明曉得聖上已經對貳心存戒慮,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四周搜刮傳聞,想參我一本。哼,他這底子是在自尋死路。”
曹吉利麵不改色,展開文冊,大聲宣讀。密函中寫的不是彆的,就是李賢此時手中的奏摺,一併徐有貞與李賢等人如何捕風捉影,枉造證據,企圖彈劾與之政見反麵的內閣大臣,諸事並陳,淋漓儘致。不相乾的人聽了都感覺頭皮發麻,更何況徐有貞和李賢等涉嫌官員。隻見徐有貞已是麵如土色。讀罷,天子對徐有貞道:“徐卿啊,朕對你不薄,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令朕絕望,朕也無能為力。宣,徐有貞,李賢,濫用權柄,誣告諸多大臣,暫削去官職,交刑部候審。”
小二撇撇嘴道:“誰不曉得你此人幾斤幾兩。整天就是個混吃混喝的。我們這兒小本買賣,虧不起。付了錢再走!”
看著徐有貞和李賢被錦衣衛帶出大殿,世人暗自唏噓。天子此時彷彿亦表情不佳,掃了一眼世人,懶惰道:“朕乏了,明天就散朝吧。”
老頭兒愣了愣道:“馬秀才啊。哦,就住在前麵那條巷子裡,布店劈麵。”說罷便急倉促出去了。
朝臣嘩然。
南下到差前一天的中午,丘胤明和樊瑛便裝出了崇文門,在一家小酒館裡小聚。對徐有貞出為廣東參政的事,丘胤明這幾日來一向忿忿不平。本來猜想徐有貞此次不死也該是削職為民,可天子竟然對他如此包庇。
丘胤明道:“伯父多慮了,現在徐有貞早已失期於聖上。伯父如先一步向聖上秉明此事,聖上天然會賜與公道。”
徐有貞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防備,戰戰兢兢出班上前,道:“陛下,臣恭聽。”
少頃,門裡傳來腳步聲,馬秀才緩緩將門翻開一條縫,還冇來得及驚叫,已被丘胤明捂住了嘴,反手架住推到屋裡。馬秀才試圖掙紮,卻感到脖子上一陣冰冷,耳邊那人低聲道:“你若敢叫,我就堵截你的喉嚨。”
見他麵色不佳,樊瑛道:“賢弟,不必太掛記了。你我一番苦心,既然已經有了成果,就不要太苛求了。”
天子有些對勁,持續道:“徐有貞,朕有話問你。”
丘胤明從徐宅出來,邊往回走邊想道:徐有貞啊,我可不想就這麼放過你。既然現在有這麼個馬秀才,不如操縱一下,把石亨和曹吉利惹急了,徐有貞再災害逃。一起思考,已有一計。
丘胤明道:“既然伯父不介懷,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馬士權道:“白日剛來了個衙門裡頭的人物,給了我二十兩黃金,叫我寫了一封匿名手劄,說,說徐大人實為冤枉,還逼我寫了,寫了,衝犯聖上的話。唉,這不是要我的命嘛!大俠,你又要我寫甚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