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父興趣寥寥，玉生煙又道：“傳聞狐鹿估的弟子，現在的突厥第一妙手，左賢王昆邪，本日也在此處應悔峰山頂約戰沈嶠，說要一洗當年的熱誠，師尊可要前去看一看？”

“那就恕弟子無禮了！”話音方落，他身隨便動，衣袂揚起，也不見如何行動，身形便已經到了晏無師近前。

晏無師：“我現在與他一戰，亦無必勝掌控。”

玉生煙想了想：“您閉關後不久，齊國新帝高緯即位，此人耽於聲色，奢糜無度，十年間，齊國國力急劇降落，聽聞周帝宇文邕正策劃伐齊，隻怕過不了多久，北方就要為周國所並了。”

晏無師：“用你最短長的手腕號召過來，我要看看你這些年的進境。”

但是晏無師僅僅隻憑一指，就逼得他不得不撤掌自保。

晏無師：“玄都山現在的掌教是誰？”

對方一身道袍多處破壞，想是落下來的時候被枝椏石壁劃到的，血痕血水交叉縱橫，血肉恍惚，連本來的麵貌也看不大出來。

“竟有如此短長？！”玉生煙悚然動容，他天然明白師尊功力多麼高深，那狐鹿估能獲得晏無師這一句評價，這必定也是一個相稱可駭的程度，說不定天下前三也排得上號。

玄都山當然有“天下第一道門”之稱，但在現在閉關十年方纔出關的晏無師看來，除了祁鳳閣以外，玄都山已無一人堪配當他的敵手。

絕壁前麵，另有一座山嶽，名曰應悔峰，卻比半步峰還要更加險要矗立幾分，壁立千仞如刀削，彷彿無可安身之地，縱有些許蒼翠，亦是根生石外，不假泥土，令人望之不寒而栗，悔不該登上此峰，應悔之名正源於此。

玉生煙湊過來一看，啊了一聲：“江山同悲劍！這是玄都紫府掌教的佩劍，此人公然是沈嶠！”

說話的年青人跟在前麵，二人腳步不快不慢，卻始終保持著三步之遙。

“你覺得我本日來此地，是為了觀戰的嗎？”晏無師終究停下腳步。

晏無師不置可否：“我閉關這十餘年，除了祁鳳閣之死，還產生了甚麼大事？”

劍鋒冷若秋水，毫髮無損，倒映著江水霧靄，彷彿也出現絲絲波紋，靠近劍柄處有四個篆體小字。

玉生煙恭恭敬敬地應下：“是。”

目標達到，晏無師曉得他已然警省，也偶然多說：“莫要華侈了你上乘的資質，過些日子我會前去突厥一趟，你於此地悟出第五重後，如果無事，就去找你師兄，勿要在外多作浪蕩。”

“先拿出大還丹給他服下。”

他將那把江山同悲劍丟給玉生煙，又看了沈嶠臉孔全非的臉半晌，忽而暴露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江水澎湃，奔騰而去，浪花不時捲起，拍打在又濕又滑的石頭上，人在上麵行走時稍有不慎，即便不落入江中，也會被江水濺濕一身衣裳，但若儘量將身材往裡靠，又會碰上傾斜峻峭，石麵凸起鋒利的石壁，總之必定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絕無能夠像麵前兩人普通蕭灑超脫，閒庭信步。

可惜祁鳳閣已死。

玉生煙俄然感覺有些委曲，這十年來他固然在內行走，於練功上實在一日不敢懶惰，現在不過二十出頭，《鳳麟元典》就已經練到第四重，在江湖上也算是年青一輩稀有的妙手了，自發還是比較對勁的，誰知到了師尊嘴裡，卻彷彿毫無可取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