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清楚康熙下頭要說甚麼,不過是盤點一番他所受的委曲,甚麼掉了池子啦,毀了身子啦,捱了板子啦——這麼按著個兒的數上一通,再狠狠地自責一番冇能護得住他如此。可惜這些話卻還是是能說不能聽的,康熙現在倒是一時說得痛快了,萬一將來哪一天俄然回想起來,感覺明天這些話實在太丟人太肉麻,或是被太子哄得歡暢了,籌算替太子把一向以來的屁股擦潔淨,他這一條小魚都得被那龍威的餘震給碎成八瓣兒。
康熙說到最後已有些衝動,眼裡也閃著模糊的亮芒。胤祺悄悄地望著他,心中卻也並不感覺如何不測——他天然能體味到康熙對太子過分深沉龐大的豪情,卻也恰是因著這一點,纔會對著太子一退再退再三謙讓,乃至差點兒就把自個兒都栽了出來。
叫他冇推測的是,康熙寂靜了半晌,卻又俄然淡淡地感喟了一聲:“但是……朕不但是一國之君呐。”
驚詫地望著胤祺眼裡敏捷洇開的那一片水色,康熙固然本能地覺出這個臭小子絕對是在跟他裝委曲,卻仍然冇了半點兒的脾氣,有力地抬手扶了額,很有些頭痛地輕歎了一聲。
找了半天的重點終告失利,康熙總算是被本身的這個兒子完整給繞了出來。頭痛地低吼了一句,忍了半晌,終究還是一順手就敲在了他的腦袋上:“給朕端莊點兒,朕這兒跟你說閒事呢!”
“給阿哥弄點兒宵夜,要甜的——彆弄甚麼元宵蜜餞的,這剛病了一場,腸胃克化不了。”
“開口!”
康熙的語氣竟然帶著輕鬆的笑意,梁九功趕快應了一聲,非常敬佩地望了邊上坐著的胤祺一眼——這可實在是位實打實的小祖宗、小福星啊,萬歲爺窩了這麼一宿的火兒,這纔多大會兒工夫,竟然就被這一名小阿哥哄得見了笑模樣?這如果將來哪天萬歲爺又生機了,如果能搬來這一名小祖宗,他們這些當主子的少不得都能平白多出半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