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後一麵兒,俄然就瞧見了一段彷彿很有深意的話。胤祺獵奇地挑了眉,摸著下巴低聲唸叨著,隻覺著裡頭的名字彷彿莫名的有些個眼熟:“剋日京中官員,多有至佐領三官保處走動者——郭絡羅氏族中少年,亦常有交友之事……”
“是朕忽視了——那日見著小五兒醒來,竟也冇再叫太醫給他看看……那麼小個孩子,不管是用甚麼手腕鬥倒了四個技藝高絕的刺客,自個兒又如何會真的冇一點兒毀傷呢?”
“不是萬歲爺老了,是萬歲爺——至心想要當一個父親了……”
康熙的麵色已陰沉得幾近能滴出水來,緊盯著梁九功,開口的聲音竟已近乎嘶啞:“你究竟——想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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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人往他孃家走動個甚麼勁兒?還是個連他自個兒都冇甚麼印象的孃家——胤祺莫名其妙地翻了翻那份摺子,直接跳到了最後,便瞥見了那一行可謂勁爆的話。
也不曉得他那位想太多的皇阿瑪究竟是信了還是冇信,總之這一次的無妄之災就這麼勉強平複了下去。胤祺被拘在宮裡頭養了三日的身子,直到閒得已近乎發慌,再三包管了毫不再累著自個兒,才總算又被放了歸去接著管那織造府的事兒。
郭絡羅氏——如何覺著這麼耳熟呢?
康熙的目光忽而一凜,抬高了聲音厲聲道:“你胡說個甚麼!”
“萬歲爺——”梁九功惶恐地看著康熙眼中的水色,嚴峻地輕聲喚了一句。康熙卻隻是搖了點頭,揹回身子抬手拭了眼角的水意,近乎感慨地輕歎了一聲:“九功,你說——朕是不是老了?竟然也會為了這後代之事,攪得內心頭這般難受……”
在聽康熙詞不達意地解釋了一遍,又偷偷和梁九功停止了一番深徹的交換以後,總算完整復甦過來的胤祺卻也是目瞪口呆地傻了眼——他就是覺著狻猊好玩兒,順口那麼一編,如何就弄出了這麼多竟然彷彿很有事理的門道來?
緊繃了這麼多天的心神總算得以放鬆,胤祺才歇了冇一會兒,就覺著高低眼皮直打鬥,身子也止不住的發沉,隻想不管不顧地好好睡上一覺。康熙耐著性子哄他喝了粥,又親身攏著他在榻上躺下,扯了條薄毯仔細心地蓋好了,這才悄悄撫了撫他的額頂,放緩了聲音道:“睡罷,朕守著你……”
康熙這會兒大略也發覺出來了自個兒這個主張實在不靠譜,一臉不歡暢地捧著茶不吭聲。胤祺哭笑不得地打動手勢叫梁九功從速撤離空難現場,自個兒摟了康熙的胳膊,仰著頭認當真真地輕聲道:“皇阿瑪,兒子不走,一向陪著您……”
梁九功俯身應了一句,卻又俄然搖了點頭輕聲笑道:“主子大膽說句該死的渾話——就阿哥這般的性子,哪個做父親的能不打心眼兒裡頭奇怪呢?主子固然這輩子都冇法曉得當人家的阿瑪是個甚麼滋味兒,可偶然候見了阿哥跟著萬歲爺撒嬌的模樣,竟也覺著直軟到了心尖兒上去,也經常忍不住想著——此人家說所謂嫡親之樂,大略也就該是這般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