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裡又死了一個小尼姑,在禪房的橫梁吊頸死的。傳聞早板時瞧見的小尼姑嚇得臉都青了,在後山嘔了半個時候。吊死的小尼姑臉被勒得脹紫,脖間套著的是緇衣扯開結的繩條兒,舌頭掛在嘴角上,直挺挺在梁上閒逛。之前死的另兩個小尼姑,一個是後山樹吊頸死的,一個是井裡淹死的,都是半夜時分。
青菀不做多想,把頭往被褥裡埋埋,續上眠來。
忽而,門外又飄起雪來,鵝毛普通,紛繁揚揚。
早課在卯時,早板①便得早兩刻鐘。睡覺定著點兒,不能隨性胡來。是以,該睡的時候不能醒著。不然加連必得醒著的時候,那就冇晌冇晚了。點兒定得準了,到了就能睡著,也不錯時候地還是醒來。
青菀隻當冇聞聲,不提起這話頭來,偏一清支棱住掃帚長杆兒,拉拉緇衣袖子蓋停止,緩聲說:“此人死得蹊蹺,如何不問其泉源。這般聽任,再死幾個也未可知。”
……
青菀忙擺手,“我師父雖固執些,但是非曲直都在內心呢。寺裡不好了,與她有甚麼好處?”
一清偏也剛強,她瞧不得人死得不明不白,便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來。她也還算顧念方丈的麵子,不將這事兒鬨將開來,隻自個兒暗下裡循些線索去查。是以,山上的香火仍盛,求子求長命的,萬般皆有。
飯是要到了一些,總歸受了很多冷眼,內心不大暢意。青菀抱著本身的黑木缽盂,聽她們在那處群情――
一時理不出眉目來,說一陣落下話尾。偏又誰想起了一清,忽說:“一清師父最放不下這事,三五次拿去與方丈說叨,莫不是她嘴上冇遮冇攔,泄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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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聽她這麼說,便也收了狐疑。然青菀雖保護她,內心也不免思疑一清,想著,待會到了山上,問她一問。可這一問是最後的遺憾,等她和一眾小尼姑到了山上時,看到的便是一清的屍身躺在禪房裡,早冇了氣味。
青菀是本身禪房裡起得最早的,清理床前炭盆都是她的事兒。盆裡燒儘了黑碳,剩下一指高的白灰。她哈腰伸手扣在盆沿兒上,端了起來要出禪房。扯開寺院沉寂淩晨的尖叫,是在她手指碰上門扇的時候響起的。
方丈叫寺裡的人封口不準提這事兒,人也都明白為的甚麼。寺裡的名聲得顧,香火也得續。再厥後的那樁,也便天然按下。眼下這又出了一樁,少不得還是之前普通的模樣。人雖也惶恐不安,到底有方丈沉著把持,也還算放心。因全部寺廟裡,隻要一清一個日日嘀咕,想要個說法。
到了山下,入城進街,風景早不如前。之前寒香寺的女尼們下來化緣,鮮少碰釘頭的。眼下卻不可了,總要受人些目光。三五人處也聽得些話語,本來人都曉得了寒香寺接二連三死了三個女尼,草草就給埋了。這事兒倒黴,誰還拿她們結善緣呢?
一清親信裡嘲笑,感覺寒香寺內腹裡窩亂,已供不得真佛菩薩,偏還騙著香火錢,叫人不齒。她便對寺裡的佛事懶怠起來,自顧本身唸佛坐禪此種。內心又打著算盤,想著把這事兒弄明白了,叫死去的三個小尼姑得可閉眼,便分開寒香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