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找淨虛拜師,這是難堪她,想讓她自個兒出寒香寺,不算人攆她罷了。
這些都是遁詞,青菀能想出一堆,便不去駁,嘴上仍說:“望您發發慈悲,給小尼條活路。”
這下要想的事又多了一層——如何把阿誰姿勢端得極高的淨虛給服侍舒暢了。
青菀偶然得可入耳,隻當冇聞聲。她眼下冇有旁的心機,隻望留在這廟裡尋出本相,還一清一個明淨,讓她死可瞑目。可這也不得順利,她不過在寺裡又呆了幾日,就在一日早課後叫方丈留在了大殿。
蜜蠟珠子在手指間滑過,淨虛終是鬆了口,說:“我說過不收弟子,也不能為你破了這端方。你若想跟著我,那便在我身邊奉侍。這也得瞧上旬日半月,倘或你與我無緣,我也仍不會留你。便是有緣跟了我,也必冇故意力日日傳授你佛法,還需你自行參透。”
青菀紅眼自揣,從始至終,一清毛病的都隻要方丈,因方丈設毒計的懷疑最大。她又想,若真是方丈,怕那三個小尼姑的死也與她脫不下乾係。這寺裡不潔淨,不知另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呢。怕被人扒拉出來,以是才一個個地將人逼上了死路罷。
她交握雙手取暖,淨虛也正擱動手裡的筷子。她去炕上的蒲團上持續打坐,身前炕幾上摞著幾本藍扉經文,拇指上掛著的蜜蠟珠子磨得早已包了漿。微微閤眼,便不再言語。
淨虛擰潔淨了巾櫛子擦臉,臉上無有甚麼神采,隻低低“嗯”了一聲。
青菀聽明白了主持話裡的意義,這是委宛地逐人罷了。這淨虛是甚麼人,寺裡誰都曉得。她雖隻要二十擺佈的年紀,倒是寺裡佛法最為高深的,平常並不在寺裡露麵,也從不收弟子。她多是在本身禪房修行,或者接寺裡大戶香客,替人講解簽詞,說講佛法。青菀到寒香寺有兩年,攏共也就見過她三次。
淨虛從讓她遞齋飯打水開端,實在就算是軟下了心腸,隻是嘴上還端著。看她眼下描述,內心又有一番測度,隻當她是個脆弱無主張的。真這麼孤身一人下了山,許就餓死了也未可知。佛家講究結善緣修善果,佛門中人且不愛惜,又如何愛惜彆家之人?
青菀抿抿唇,還是低聲道:“就因師父走了,山上冇人再讓小尼依傍。方丈說了,您如果不收我為徒,便要趕我下山。我孤身一人,下了山也不知該往那邊去。是以纔來求您,望您給條活路。”
這話說得含蓄,卻也擺瞭然態度。她不能認青菀做門徒,也不會做師徒相授的事情。留她,約莫就是留個使喚的人在身邊。這還得磨練,倘或青菀用著不順她的手,反給她添滋擾,必定不會留她。
看罷了,又合上眼,嘴上開口,“你師父剛走,就另拜她人,可見是個薄情寡義的,我又如何能收?”
青菀再問名姓,方丈所語皆是那人不堪,寺裡且不肯多留,未問詳名出身之類。而嘴裡問出的話,也就是一清與這男人間確有私交。三五日地約了處所見上一見,各式荒唐。寺裡的人都看著聽著,此中冇有半點錯冤錯判。況她還是羞憤撞了柱子他殺的,任誰也不能叫她究查了去。她不能,青菀更不能。
青菀在一清的墳前叩首,久跪不起。這平生她冇甚麼親人,一清理一個。跟了她七年,再疏淡的脾氣也有了豪情。雖一清長年看不慣她這個,瞧不好她阿誰,總要訓戒她。然便是那各種訓戒,叫她日日聽出體貼來。因她在內心賭了誓,要查出本相來,還一清一個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