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記_2|寒香寺0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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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虛從讓她遞齋飯打水開端,實在就算是軟下了心腸,隻是嘴上還端著。看她眼下描述,內心又有一番測度,隻當她是個脆弱無主張的。真這麼孤身一人下了山,許就餓死了也未可知。佛家講究結善緣修善果,佛門中人且不愛惜,又如何愛惜彆家之人?

她人生頭八年呆的阿誰家,這輩子也不肯再提起來,是以外人麵前一句“忘了”也就敷衍了。她削髮那年已有八歲,該記得不該記得的都記得。

而一清的事停歇後,寒香寺的名聲更是一落千丈,再無人上山燒香祈願。寺裡的姑子們都忌諱與青菀說話,常日裡當個透明人,暗下裡嘴碎在一處,說她,“能是甚麼好東西?四周遊曆那麼些年,誰知跟著一清都做了甚麼?”

讓她找淨虛拜師,這是難堪她,想讓她自個兒出寒香寺,不算人攆她罷了。

這話說得含蓄,卻也擺瞭然態度。她不能認青菀做門徒,也不會做師徒相授的事情。留她,約莫就是留個使喚的人在身邊。這還得磨練,倘或青菀用著不順她的手,反給她添滋擾,必定不會留她。

青菀聽得明白,合掌俯身謝她的恩德,這就算臨時留下了。

方丈數動手裡的檀木珠子,回她的話,“寺裡的人儘數在這處瞧見的,憑我信口胡說麼?那般肮臟的人,我們寺裡半刻也留他不得。不過問下話來,就打發走了。”

卻說一清的事情產生後,寒香寺裡的人都認定了一清不是好人,說她,“麵上唱高調,佛法大過天,事事都要擰死叫真兒,然實在暗裡肮臟,死不足辜。”

淨虛擰潔淨了巾櫛子擦臉,臉上無有甚麼神采,隻低低“嗯”了一聲。

青菀合掌俯身,應下聲來,又謝過方丈。擱平常,她不假思考也就挑個一走人了,不受這拿捏。可這會兒不成,她要留在山上潛臥。她這一輩子冇甚麼奔頭,漂流如浮萍,之前的七年因為一清另有些活頭。為了一清,她也得極力留下。

方丈一身海青,盤腿坐在蒲團上,微微哈腰擱動手裡的木魚,與青菀說:“寺裡其他與你師父平輩的,都拒收你做弟子。你便這麼孤身修行,總說不疇昔。況你佛法陋劣,發須也未儘除,需得有人教誨點撥,開了慧根纔好。今與你說,隨你遴選。一則,你能夠清算僧袍鞋靴,下山往彆處去,再尋修行之所。二則,你找我寺淨虛師父,問她可願收你為徒。她若願收,你便留下。”

青菀偶然得可入耳,隻當冇聞聲。她眼下冇有旁的心機,隻望留在這廟裡尋出本相,還一清一個明淨,讓她死可瞑目。可這也不得順利,她不過在寺裡又呆了幾日,就在一日早課後叫方丈留在了大殿。

獨一的線索斷在這裡,青菀不能打上包裹滿天下找人去,那不實際。因積了一腔的憋悶,舒緩幾日,到底是按下了。這條道兒走不通,就得按下性子換條道兒走。事情產生在寒香寺,就與寺裡的人脫不開乾係。

她交握雙手取暖,淨虛也正擱動手裡的筷子。她去炕上的蒲團上持續打坐,身前炕幾上摞著幾本藍扉經文,拇指上掛著的蜜蠟珠子磨得早已包了漿。微微閤眼,便不再言語。

淨虛端坐在蒲團上,手數蜜蠟珠子,薄唇輕動,“寒香寺眼下是甚麼景況,你也曉得。吃的都是往前積累下的,若無香火為續,遲早有散的一天。你不如早些出去,自尋個前程,也比呆在這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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