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轉頭四顧,拽了他的袖子問:“我師父呢?叫我跟我師父在一塊兒罷。”
青菀這又轉頭瞧望身先人一眼,心想他應是這些官兵的頭領。許礴偏又迎著她的目光看她,與她四目相對。纔剛那次不覺甚麼,這會兒青菀就從他眼底看出些熾熱來了。不滯半晌,她忙轉了頭歸去,俯身扒著馬背要下去。然馬背太高,腳下夠不到馬鐙子,便隻好又直起家來,想著等身後的人先下去,她再下去。
青菀便不知風月之事中的旖旎細節,卻也曉得纔剛那事極其恥辱。然見著這位施主不驚不怪,自個兒也便不特地掛在臉上,再去提說。隻平常下語氣,搭他的話,“寒香寺入了困局,我和淨虛師父便籌算往都城去。修習佛法,遊曆一番。而後再回姑蘇,仍當在寒香寺吃齋誦經。”
他這麼思唯一番,便就更加天然無愧起來。便是那渾身不成控的騷動勁兒,也不覺恥辱,隻當平常。麵上又繃得端莊,與她說話,“不知小師父從姑蘇北上,是要去那裡?”
卻說在山上叫那官兵領頭兒的拎上馬的時候,灰帽和木簪都丟了去,青菀眼下頭上束髮的,是林子裡折來的枝丫條。牢固一個圓髻在頭頂,最是清爽簡樸的模樣。淨虛地點的營帳她進不去,要留給淨虛靜修,眼下便是隻能在這裡呆望。
青菀唸的清心咒也叫他打亂得不知前句後句,隻好搭話把他的題目一一對付疇昔,話語真假摻半。提起俗家之事,不過如對淨虛一樣,道一句“當時小都忘了”,又說:“咱是薄命的人,比不得富朱紫家的蜜斯。四周無人肯要,四周也都靠不上挨不上,連佛祖也不肯收留。是以帶髮修行,得口熱飯吃。也就師父心心念念掛記我,當個真傳弟子,要拉我上正道,得正果。可惜……”
青菀掀眼皮但瞧她兩眼,仍未瞧出非常。便是她說話的姿勢語氣,都與平常無異。她不知是淨虛好性兒,修得一身正氣,連這類事也不往心上放,還是那帶她下山的人說了大話。眼下不成得知,但瞧著她確切無恙,隻能依著她的意義本身出營帳去。
青菀止住話語,悄悄淺淺地吸了口氣,不再說下去。許礴聽出她句尾苦楚,自詰問一句,“可惜甚麼?”
許礴在馬背上把腰桿挺得筆挺,“不急這一時,到了營地再見不遲。她受了那般對待,拿何顏麵見你?你便讓她緩上幾刻,靜了心機,再見她不遲。”內心想到另一層,又說:“她如果想死,這麼長時候下來,千百種體例都能使全了。能捱到現在,想來是不肯死。”
想得有些多,嘴上卻不能說,便隻對付他一句,“這事兒還得問過我師父,看她意下。”
她又換了口氣,道一句,“罷了。”
青菀一向感覺,這一輩子都不會與容祁再相見。然常日裡也有肖想的時候,在內心細細形貌她和容祁再見時會是一番如何的氣象。想過在寺廟裡,人海街道上,園林湖景旁,卻從冇想過會是在如許的田野。營帳周側點起了照明的火把,映著兩人的臉晃起熠熠紅光。
從山腳下來到營地,又有幾十裡地的路程。青菀不管這些,隻顧念著本身的經文。許礴把她擋在雙臂之間,偶時提拉韁繩便會把她抱進懷裡。不知是成心還是偶然,青菀全數不與他究查。究查起來,倒像她心機不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