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記_7|行路難04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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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草木深茂,那帶她下山的人正在一隅空位上盤點兵士山匪。她便找了一處矮樹墩子坐下,托腮瞧著那群兵士。衣甲在昏黃的暮色裡白光微閃,剛正成陣,儘是士氣。陣列前頭站著那領頭兒的,一身白衣金甲,器宇軒昂的模樣。

青菀這又轉頭瞧望身先人一眼,心想他應是這些官兵的頭領。許礴偏又迎著她的目光看她,與她四目相對。纔剛那次不覺甚麼,這會兒青菀就從他眼底看出些熾熱來了。不滯半晌,她忙轉了頭歸去,俯身扒著馬背要下去。然馬背太高,腳下夠不到馬鐙子,便隻好又直起家來,想著等身後的人先下去,她再下去。

她想清心,許礴偏又與她說話,問她,“甚麼時候出的家?”“緣何冇有剃度?”“俗家名姓叫甚麼?”“那裡人?”“家人都還健在?”如此,一麵問著一麵又說:“常有富朱紫家的蜜斯,打小放在廟裡修行,渡劫保命。”

半晌,她收回目光,從樹墩子上站起家來,平靜如常地回他的話,“恰是貧尼,施主找我有甚麼事?”

卻說在山上叫那官兵領頭兒的拎上馬的時候,灰帽和木簪都丟了去,青菀眼下頭上束髮的,是林子裡折來的枝丫條。牢固一個圓髻在頭頂,最是清爽簡樸的模樣。淨虛地點的營帳她進不去,要留給淨虛靜修,眼下便是隻能在這裡呆望。

他看著身前的小尼姑較著地往前挪了挪身子,臉上也不顯難堪。一麵駕馬,一麵仍舊任上麵支棱著,不管內心如何悸動狂躁,口氣一貫沉穩,說了句,“小師父恕罪,鄙人衝犯了。”

馬背上顛簸,又將青菀顛回到許礴身前。肩頸間的芳香仍舊往他鼻子裡鑽,內心麻癢磨人意誌,實在煎熬。偏又不能做甚麼,隻得裝著君子君子的模樣,持續與她說話,“那便也巧了,鄙人剿匪已畢,營地裡清算一番便可回京。小師父如果不嫌棄,可隨軍而行,也好有個庇障。”

許礴在馬背上把腰桿挺得筆挺,“不急這一時,到了營地再見不遲。她受了那般對待,拿何顏麵見你?你便讓她緩上幾刻,靜了心機,再見她不遲。”內心想到另一層,又說:“她如果想死,這麼長時候下來,千百種體例都能使全了。能捱到現在,想來是不肯死。”

容祁卻還盯著她瞧,端倪鬆散。再半刻,他竟叫出了一聲,“婉婉……”

下巴側在肩處,手指抵在一起打蹭,無所事事。正想著要做些彆的甚麼去,旁側忽又響起另一人的聲音,與她打號召,說:“你是六殿下帶返來的阿誰小師父吧?”

青菀都知他說的有理,卻不知他為何還將本身按在馬背上不放下去。便是淨虛冇有尋死的企圖,也該放她在背麵跟著,冇有還帶她的事理。她滿腹裡皆是猜疑,又不肯轉頭再看他。四目而對的時候,他那眸子瞧著色氣沖沖的,不能多看兩眼,怕叫他眼睛一紅給撲了。

想得有些多,嘴上卻不能說,便隻對付他一句,“這事兒還得問過我師父,看她意下。”

見他說話更加端莊平常,青菀便也不再往彆的處所想去。隻背麵模糊約約又叫抵著的時候,便主動往前挪挪身子避開。她想著隨軍入京這話,辨彆此中吵嘴。若能一起獲得庇護,安穩入京,天然比她們徒步跋涉要好很多。但若這是一批如匪如寇般的官兵,那她和淨虛還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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