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都對相互觀感不壞，初陽更不知無知婦孺，天然談笑灼灼相談甚歡，稱呼也垂垂靠近。張維城對昭慶寺的掌故非常熟知，談及此寺初建為錢武肅王壽事，更是有如親曆。“貫休賀錢武肅王雲‘合座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其言慷慨激昂不獨勾畫武肅王時之盛況更寫儘人間男兒雄誌，不知初陽覺得如何？”

聽聞此言，世人亦不好多留，隻張維城上前說道：“大師，先生安坐，且由長輩相送如何？”

初陽回身卻見一老衲手執金絲掃帚立於身後，是以輕聲回道：“心中無佛自是不敢等閒入殿，一是怕師長斥責，二是怕菩薩見怪。是以孤身盤桓此處，一覽名勝。”

“隨園你學中多有玉樹，就不準我得一小龍女？”參寥也是蕭灑。

於先生想來是極不肯意提及苦衷，隻強說道：“饑時即食，困時即睡，參寥莫不是覺得豚豕？”

初陽抿著嘴笑著上前行了個禮，答道：“隻不是個半時候不見，秋翁就不認得了嗎？還是初陽陋質不堪入目？”

初陽微驚，歪著頭想了半晌方纔笑著開口打圓場道：“高見倒是無有，隻不過曾聽鄉老說到菩薩畏因凡人畏果，不知二位師長需求爭個高低是畏因還是畏果呢？”

初陽見禮告彆，起家之時卻瞥見錢章侯眼中似有煩惱，也不知所為何事，但猜想於己無關也就不再掛懷。張維城輕聲問道：“江女人，將往那邊，我來往其間多次途徑熟稔就由我帶路吧。”

“戔戔毳衣不值掛記，至於彆的，非汝用心何言坦白，隻不過今後如果相遇萬勿躲避纔好。”張維城溫言細語，令人有如沐東風。初陽心中讚歎，回道：“那是天然。隻怕今後初陽學思有惑還得就教公子呢。”

參寥倒也不覺得怪，輕召近處一小沙彌前去汲泉水，方帶著初陽和張、錢二子施施然境地入舍中。表示世人隨便安坐，參寥潔手後將茶具一一取出擺設。以小爐烹新泉，取適當蘭雪投入敞口瓷甌，旋滾湯沖瀉。待蘭雪莖莖葉葉伸展，偏向素白瓷杯，分與世人。

“無甚大事，隻不過想著此雪化儘，東風將至，園中草花也需開端考慮育苗分種之事了，草本也多需分株繁衍。初陽家學淵源，此等事應當也是儘知吧。”

參寥也笑道：“初陽敏而慧，惜其心不近佛，徒歎何如罷了。來來，此位乃是餘杭名園集賢書院之大儒於先生。作陪者恰是於先生之對勁弟子張維城、錢章侯，皆是少年才俊。這位江施主是我方纔偶遇，正想共試蘭雪，隨園既然恰逢其會，也就便宜你了。”

“哦？章侯想是武肅王先人？”“恰是。”

初陽回禮，自通姓名後自是欣然同往。繞過一片梅林，有幾間舊精舍，參寥與初陽還未進入此中，便聽得有人笑罵道：“參寥大和尚，數日不見你從那邊尋來一小龍女？”

房中無鏡，也不知髮髻是否周正，初陽躊躇了一會就排闥而出，堂中空寂不知二老安在。徐行走出草堂，卻見階前秋翁負手而立，不知在看甚麼。想是腳步聲轟動了他，秋翁轉頭隻見堂前有一女子不脂不粉分外清麗，不由得遊移地問道：“初陽麼？”

初陽也不是扭捏之人，放眼看去隻見一中年文士攜二子而來，細細打量二子倒是有些驚奇，恰是當日湖心亭中所遇之人。對方想也已認出初陽，眼中有訝異有欣喜另有些其他莫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