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微驚,歪著頭想了半晌方纔笑著開口打圓場道:“高見倒是無有,隻不過曾聽鄉老說到菩薩畏因凡人畏果,不知二位師長需求爭個高低是畏因還是畏果呢?”
一老一小談笑風生,氛圍也非常和諧。
所稱隨園之人想來和參寥極其熟諳,隻見其攜二子急行十數步轉眼就已到近前,不待喘氣就說道:“老衲人,不為我等舉薦這菩薩座下小龍女麼?”
“哦,既是如此若不嫌我多言,就隨便聽聽吧。”秋翁於花木之道沉迷日久,也可貴有人情願聽他長篇大論,碰到初陽本日如此謙善,天然興趣大發,叨叨不斷。
“方纔還是一個端方慎重小兒郎,言談舉止莫不中規中矩。如何規複本來麵孔,反倒調皮了呢?”秋翁不由也笑著回了幾句。
“隨園你學中多有玉樹,就不準我得一小龍女?”參寥也是蕭灑。
夏季酷寒,非是誠懇向佛者亦不親至,故此昭慶寺行香之人數遠不如春秋三季,但還是人來人往熱烈不凡。下得車馬,初陽也不能不歎昭慶寺殿宇室廬,極是絢麗。秋婆婆想是寺中熟客,方一落地就有知客僧上前熱忱迎上,直將婆婆送至講經閣交與閣中沙彌才複回還。
於先生想來是極不肯意提及苦衷,隻強說道:“饑時即食,困時即睡,參寥莫不是覺得豚豕?”
被說中苦衷,初陽隻能默不出聲,卻聽得老衲又道:“即便屈身向佛前,未損心中求道意。不知女施主覺得如何?”
“想來是怕折身一拜就是道佛凹凸之爭吧。”
初陽向來以靈植之術為囉嗦無趣之事,本日聽來倒是格外新奇風趣,本來草木蒔植也有這很多講究,當真是大開眼界。
參寥也笑道:“初陽敏而慧,惜其心不近佛,徒歎何如罷了。來來,此位乃是餘杭名園集賢書院之大儒於先生。作陪者恰是於先生之對勁弟子張維城、錢章侯,皆是少年才俊。這位江施主是我方纔偶遇,正想共試蘭雪,隨園既然恰逢其會,也就便宜你了。”
初陽因道佛其源各彆,恐多有衝撞直言不欲入內,婆婆冇法隻得約好兩個時候後再在閣前相聚。告彆秋婆婆,初陽也不往殿中供奉處去,隻往人跡希少山石園林中賞玩。昭慶寺中,曲徑幽深,其林木也多有雅意,初陽徘徊此中倒也頗不沉悶,抬眼望去,其山顛更有樓閣,騰空而起不知安在?
初陽自是不肯,秋家二老彷彿知其答案,可惜地歎了口氣。婆婆將家中鑰匙儘出付與初陽,絮乾脆叨儘管叮嚀不休,及至登車,猶戀戀不捨。
老衲口唸佛號,笑道:“老衲參寥,不知女施主可願隨我去略坐半晌?”
“女施主,獨處此處不知為何流連?”高聳間有一人出言相詢。
房中無鏡,也不知髮髻是否周正,初陽躊躇了一會就排闥而出,堂中空寂不知二老安在。徐行走出草堂,卻見階前秋翁負手而立,不知在看甚麼。想是腳步聲轟動了他,秋翁轉頭隻見堂前有一女子不脂不粉分外清麗,不由得遊移地問道:“初陽麼?”
“得於先生謬讚,愧不敢當。如果他日先生相召,初陽敢不前去?”初陽見時候已久,推卻道:“本日已晚,另有尊善於寺中相候就此辭職。”
初陽抿著嘴笑著上前行了個禮,答道:“隻不是個半時候不見,秋翁就不認得了嗎?還是初陽陋質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