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候,軒中悄悄無語,二人各立一邊,各有所思。初陽不知何故,悄悄用本身左手的手指再去碰觸方纔的指腹,臉上暴露奇特的神采。維城不敢輕動,見初陽低頭凝神間麗色嬌人,較軒外含苞之芍藥更加柔媚,不覺也出了神。
初陽於其手中取過字帖,猶自笑聲不斷,隻指指夭桃又指指維城,也不複言語隻回身不顧而去。維城不知所謂,隻傻傻地望著夭桃,心中暗想初陽但是曉得幾日前所贈夭桃何來?初陽但是曉得我心中所思?
集賢書院實在離秋園也不算很遠,隻在錢塘湖南路,近湖而設,風景之雅麗自是不消說,初陽也不得不讚歎隨園先生之大手筆。往此中深去,書院多植鬆柏樟楓,亦有梅竹合歡銀杏之屬。偶爾也見數叢夭桃穠李但極少,可見花色隻是間或裝點。書屋、書齋、書閣等等也掩蔽於樹木深處,有長廊曲盤曲折將各處連接,很有散而穩定、雖豆割猶團體之效。
“本來如此,維城師兄此後可要多多教誨於我。”初陽舉目望去,安知維城恰好亦回望與她。目光交彙的刹時,初陽吃緊低頭躲避,卻未見維城有些微的失落。
初陽不知先生慣來講學之風,路上恰好向維城探聽一二,以免到時亂了次序。維城自是不會藏私,也詳細與初陽講授,二人談笑風生在將要行至三樾齋時恰好趕上章侯,三人熟諳已久不拘常禮隻是相互號召後同業。隻是初陽在章侯眼平清楚看到了幾分驚詫躁動,但轉眼而逝。
瞧瞧擺佈並無人影,初陽分入迷識,將少量若即若離的煙霧困於掌中。將手中輕煙靠近檢察,煙氣卻無被困之悲還是輕鬆閒適,初陽稍稍收回神識放開缺口,煙氣也不急不躁隻是緩緩逸出。看著這漸漸逸出的煙霧,初陽心中似有所動,但要細細追隨卻如水煙普通不著陳跡。知是機會未到,初陽也不在此上多做膠葛,隻加快腳步往書院而去。
橫應如千裡之陣雲、點好似高山之墜石、撇須如陸斷犀象之角、豎隻如萬歲枯藤、捺方如崩浪奔雷、努正如百鈞弩發、鉤當如勁弩筋節。此言字字珠璣,初陽服膺在心不時存想纔好。”
初陽也不作答,隻笑問道:“這般湖光山色,如果常來常往,流連忘歸,豈不是失卻埋頭讀書之意?難不成先生與參寥大師相類,要以繁華景色拷問院中學子勤奮之心麼?”
維城將初陽所書檢察數遍,方纔開口道:“初陽骨中超脫之感於衛夫人之書並無違和,乃至更加出彩,隻是筆力有所不逮而令書意不暢,還是須得勤加練習纔好。彆的用力之道有雲
初陽眨眨眼,假裝委曲狀道:“不過是恐己憊懶而為師所非難,故預先以山川為假托之詞。先生何故不識人意若此?”一時與座世人皆開顏,先生更是笑罵初陽促邪鬼。
二人如此熱忱,初陽隻得一一謝過。
院中有一夭桃,恰是芳菲漫天時,初陽立於其下,落花點點粘於發間衣衿,柔滑美好難分花麵與人顏。
“初陽,本日觀你所書,想來於書法一道並未曾多勤奮。賴有超脫之氣透露筆端,方得不顯其陋。雖則女子無功名之累,但書如其人且可達文韻,此後於此道還很多多用心。不然不知者見之,必覺得為師筆力漸衰,弟子也日見其弱。”隨園先生說到筆墨之道便格外慎重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