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不知先生慣來講學之風,路上恰好向維城探聽一二,以免到時亂了次序。維城自是不會藏私,也詳細與初陽講授,二人談笑風生在將要行至三樾齋時恰好趕上章侯,三人熟諳已久不拘常禮隻是相互號召後同業。隻是初陽在章侯眼平清楚看到了幾分驚詫躁動,但轉眼而逝。
秋翁拜彆自往園中巡查,小狐也隨之而出。初陽卻心中迷惑重重,望向婆婆卻不知如何開口。見此景象,婆婆輕拍其手,細細說道:“人皆豐幼年氣盛之時,隻不過是當年朝堂定見相左就銜恨這好久,可見這二人也非氣度開闊,初陽莫要學他們。不過隨園此行一則惜才,二則亦有示好之意。此番若能儘釋前嫌倒還要多謝初陽了。”
初陽於其手中取過字帖,猶自笑聲不斷,隻指指夭桃又指指維城,也不複言語隻回身不顧而去。維城不知所謂,隻傻傻地望著夭桃,心中暗想初陽但是曉得幾日前所贈夭桃何來?初陽但是曉得我心中所思?
橫應如千裡之陣雲、點好似高山之墜石、撇須如陸斷犀象之角、豎隻如萬歲枯藤、捺方如崩浪奔雷、努正如百鈞弩發、鉤當如勁弩筋節。此言字字珠璣,初陽服膺在心不時存想纔好。”
章侯先祖出身寒微,於此也有感到,對維城之言自是首肯,不過於教養之力、中庸之道上倒又有彆論。
隨園先生畢竟年近五旬,臉上已微微有怠倦之色,初陽心中不忍便自言請維城再來樹模偏差之處。先生想想便喚人將維城請來,將要點一一分辯後才任人攙扶而去。先生雖去,卻留有從者將二人引至齋中小軒,此中四寶俱備想是平時先生練字之所。
一時候,軒中悄悄無語,二人各立一邊,各有所思。初陽不知何故,悄悄用本身左手的手指再去碰觸方纔的指腹,臉上暴露奇特的神采。維城不敢輕動,見初陽低頭凝神間麗色嬌人,較軒外含苞之芍藥更加柔媚,不覺也出了神。
主子奉上清茶,小狐向來不喜茶味,嫌棄其寡淡有趣,因此附於初陽膝上一動不動,慵懶之極。
二人言畢,堂中自是又有群情紛爭,待得先生表示寂靜,已是一個多時候疇昔了。隨園先生將所製定文題公示,表示世人散去後揮手將初陽招來。先是扣問初陽風俗與否,待得確知初陽無不適後又將初陽數日所書稍作點評。
初陽方知委曲,皺皺眉頭道:“本來先生以我鋪路還不明說,待三今後我隻說不複相見不說嫌隙儘消如何?”婆婆發笑,初陽也繃不住臉,二人草堂中笑聲陣陣,不遠處秋翁亦自欣然。
沿著湖邊緩緩而行,水煙若進若退、如有若無,隻在人之四周繚繞卻從不會逗留粘結。
隨園先生聞言也笑道:“古人多推許顏筋柳骨,實在衛夫人亦彆有神韻,初陽所選恰是得當。如此一來,你可要多多就教於維城。維城喜書聖之道,揣摩臨帖無數,當年因書聖暮年師承衛夫人也對簪花小楷有所瀏覽,正可助你。”
世人又皆是莞爾一笑,章侯更是笑道:“本來初陽更有此等活潑慧黠,不知初陽另有多少未知之性呢,倒是令人多有等候了。”
隨園先生講學很有稷下遺風,將書文疑義稍作講授,便準予弟子各抒己見乃至臉紅爭論也未幾做禁止。如此一來,學子並不是獨以先生之論為是,而是各有己得,各有延展。堂後先生所留之題便是課中所論之點,門生心中有物行文自是如行雲流水,流利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