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湖邊緩緩而行,水煙若進若退、如有若無,隻在人之四周繚繞卻從不會逗留粘結。
“先生所言極是,初陽服膺。不過我細細考慮,衛夫人之簪花小楷高逸清婉與初陽很有符合,不知先生覺得如何?”並不懼曝己之短,初陽因此說道。
倉促光陰終不待人,轉眼就到了初陽初度往集賢書院請益之時。將幾日所書之字一一收撿,初陽抱好小狐後告彆二老而去。晨間湖麵多有水煙撩人,初陽早早出門就為明白這煙霧空靈之感。輕靈劍意得來已有光陰但初陽卻還是不得方法,常常催使都有劍失毫厘意謬千裡之感,甚為憂?。
參寥大師在一旁道:“衛夫人書流利高潔,多有女子之柔態,初陽所選倒是相得益彰了。我對此多有希冀,不知幾時初陽能留一二匾額於昭慶寺?”
俄然一人由外而入,叫道:“維城,初陽,書道可有長進?我亦來湊熱烈,應是無人見怪於我吧。”此話驚醒夢中人,二人吃緊同欲撿起地上跌落之筆,卻不料又一次手指輕觸。初陽起家歸於桌前,維城撿起羊毫筆,心中又是一番起伏。
師徒名分已定,隨園先生自是要將初陽帶往書院稍作盤桓。
隨園先生聞言也笑道:“古人多推許顏筋柳骨,實在衛夫人亦彆有神韻,初陽所選恰是得當。如此一來,你可要多多就教於維城。維城喜書聖之道,揣摩臨帖無數,當年因書聖暮年師承衛夫人也對簪花小楷有所瀏覽,正可助你。”
隨園先生不知是被初陽逗樂還是氣樂了,隻反問道:“小妮子,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山川之好天下俱同,山川之意天下俱求,何故到你嘴中就成了讀書之害?”
章侯見此異狀,心中也有了多少猜想,眼中便有些黯然,隻是不便道破隻得上前假裝無事,拉著二人再做批評。
見眾學子各有所言,隨園先生回身目視維城章侯,欲聽其二人言。維城上前一揖說道:“由來水自流下而人自行高,此是為常理。而神州千載以下,世家、君王多有顛覆起伏,繼起者也多有百姓小吏,以此而論何為民何為上也不決論何必一言以蔽之呢?從善如流、以民為本方是底子。”
隨園先生講學很有稷下遺風,將書文疑義稍作講授,便準予弟子各抒己見乃至臉紅爭論也未幾做禁止。如此一來,學子並不是獨以先生之論為是,而是各有己得,各有延展。堂後先生所留之題便是課中所論之點,門生心中有物行文自是如行雲流水,流利萬分。
“初陽欲學簪花小楷,剛好昔日得衛夫人字帖珍品一本,不若臨走時照顧而去?”維城答道。章侯也不肯落人後,笑道:“待我歸府後細心撿尋,如有所得也必奉於初陽。”
初陽方知委曲,皺皺眉頭道:“本來先生以我鋪路還不明說,待三今後我隻說不複相見不說嫌隙儘消如何?”婆婆發笑,初陽也繃不住臉,二人草堂中笑聲陣陣,不遠處秋翁亦自欣然。
初陽於其手中取過字帖,猶自笑聲不斷,隻指指夭桃又指指維城,也不複言語隻回身不顧而去。維城不知所謂,隻傻傻地望著夭桃,心中暗想初陽但是曉得幾日前所贈夭桃何來?初陽但是曉得我心中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