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乾脆叨說了能有大半個時候白叟方纔縱情收聲,歉然道:“邇來年事增加反倒多違禮節,遠客未有安息之處,反倒說些無用之事,真是失禮得很。我這便喚人將客房打掃一新,初陽英娘可不要嫌其粗陋。”
好久老者才強作歡顏道:“一時感念倒是健忘相問高朋何姓?由何而來?也未曾相謝二位千裡送歸窯火之源,萬勿指責。未知龍氏一族先人遠景何如?”
“當日吾祖因心生旁騖,行事不免多有漏錯,竟然未曾發覺窯溫太高,待得發覺已是無可挽回。本覺得一窯瓷器就此燒燬,安知出窯之物較之以往更佳,吾祖方知此中關頭在於窯溫凹凸。”
許是悠長以來的心願指日可成,白叟也不管初陽英娘可否聽懂製瓷術語,喋喋不休地將瓷窯中的端方禮節和製瓷所用器具一一講來。初陽英娘倒是極有興趣,小狐卻覺古板有趣故自睡去。
小狐急性,見久無下文幾欲脫口相問,幸有初陽從旁將其抱起佯作獵奇狀笑問道:“汪氏既與龍氏有通家之誼,何故窯火之源又遠歸西域導致青瓷難在?”
“汪家祖上本居中原汝州之地,世代以瓷業為生,然因循保守終不能脫穎而出,遂有將舊法燒製之術改革之意。常言道樹挪死人挪活,又聽聞浮梁瓷業昌隆遠勝汝州,是以吾祖執意搬家至此以期汪家能博采眾家之長而獨樹一幟。”
“一起舟車勞累其中酸楚難以表述,但遠祖方一入浮梁界,見其間陶瓷種類具有,花式繁多便覺大開眼界。汝州瓷釉色極佳,然瓷胎極厚且瓷麵入目光滑但動手有粗糲之感;而浮梁之地瓷胎極薄透光晶瑩,惜乎釉色遠不如汝州瓷。吾祖本覺得乃是瓷土質地不佳之故,怎料搬家此處後發覺浮梁瓷土雖是良好上乘,卻仍然不能肅除舊弊。”
不知何故,初陽又心念我神州屢經戰禍,即便有性命賤如草之時也不能將神州能人誌士之心火毀滅,當需其奮勇向前之時需其血灑神州之時,又有多少佳兒佳女以身許國?又有多少水之冬眠是為神州長存,火之炙熱也是為神州長存,若無這炙熱之火若無這陰柔之水,神州怎能頻頻力挽狂瀾而世世不斷?
“何況龍氏一族既已將窯火之源重歸汪家,便已是將前塵舊事化作煙雲恩仇儘數開釋。緣起緣落終偶然,老伯也不必再多介懷。”初陽見白叟情感還是不甚安好,反倒故意欣喜,“亦不知控火之術汪家可有傳承,青瓷釉料配製之法可曾典藏,如果俱可備下,我等倒成心叨擾一睹青瓷再現之盛況,不知老伯能夠應允?”
水之滋養,木自欣然,若無火之炙熱,又何故成績六合天下?紫府天下中驕陽冉冉而升,不似冬陽有力,不似春陽溫暖,反倒好似號角聲聲指令萬物昂揚向上。搶先而生的小荷此時還是一馬搶先,此情此景豈不恰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其他生物也不甘厥後,紛繁抽枝展葉想要追上夏季的法度。
“如何不成?初陽佳客非比普通,你等且放心小住幾日,待我將一應事物備齊,祭拜先祖,伸謝窯神,便可開窯燒製青瓷。”白叟聽得初陽提及青瓷重生一事,方纔真正轉換表情,興趣勃勃地盤算起必要備下的事物人手。
“有地火之力覺得倚仗,有控火之術覺得助力,青瓷焉能不一舉成名聲滿天下?大喜之下吾祖與龍氏更是約為兄弟,誓為通家之好。”白叟說至家中鼓起之事,眼中儘是神馳之色,卻遲遲不肯敘說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