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瞧著他，頓了半晌，才道：“那位章女人，曾對夫君成心吧？”

章斐藏著的心機他冇留意，但韓鏡跟他明白提過，無從否定。

她初嫁入府裡時謹慎翼翼，如履薄冰，連跟他頂撞都不敢。哪怕先前說和離的話，也是謹慎摸索。這回態度卻截然分歧，標緻的杏眼溫婉嬌媚如舊，目光倒是他甚少見到的果斷。

雲鬢花顏，金釵飛鳳，耳畔滴珠紅豔，與眉心形貌的硃色海棠映托。

健壯的胸膛靠近，他盯著她，“你仍想著和離？”

“我不知夫君會如何做，若夫君真有此意，我也有力禁止。但我既決計跟夫君廝守，決不會容忍旁人插手。倘如有那樣的事，夫君――”令容對視那雙通俗冷沉的眼睛，深吸口氣，一字一頓，“我仍會和離，冇有轉圜的餘地。”

令容微愣，半晌後才明白他的意義，內心鬆了口氣，眼神也軟和下來。

“冇有。”韓蟄聲音生硬。

海棠清麗, 映托姣好麵龐。她本就天生麗質, 柔頰膩膚，端倪靈動，盈盈一笑，便如牡丹綻放，被燈籠昏晃光芒罩著，愈添神采。平常梳得隨便的髮髻盤成精美的倭墮髻，冇見旁的裝潢，隻簪了一枝鳳釵。

春夜喧鬨，風從窗扇拂入，混著梅花酒的香氣，燻人沉浸。

杏眼傲視流波，柔滑的紅唇微啟，秀眉微揚，眼角挑出點嬌媚弧度。

“那就好。”令容彷彿冇發覺他的打量，回身揉了揉紅耳朵，遂往亭外走，“晚餐已備好了，就在那邊涼亭。夫君還吃得下嗎？”

韓蟄不答反問，“你感覺呢？”

……

令容暫不去想旁的，聽到風趣處，還會詰問幾句。

韓蟄放緩腳步走疇昔, 令容已屈膝從鵝頸椅跳下來, 手裡握著兩枝海棠。

令容低頭玩弄腰間宮絛，曼妙的脖頸低垂，那兩串淡紫珍珠垂下來，光暈溫和。肩上春衫薄弱秀致，被夜風一吹，衣袖輕飄，那聲音都有點飄著似的，“先前章女人來拜訪時就感覺不對，現在看來，我猜得冇錯？”

“這少夫人卻幾乎喪命，給人家騰位子。”令容還是頭一回當著韓蟄的麵戳陳舊事，見韓蟄麵色微僵，心底的忐忑一閃即逝。

“我當然捨不得夫君。”但比起伉儷芥蒂，同床異夢，寧肯捨棄。像是上等的梨子被蟲蛀了，即便還能吃，卻不是想要的味道。夫君還情願吃嗎？”見韓蟄端倪更沉，唇角微動，漾出些許笑意，低聲道：“夫君活力啦？”

戌時初刻, 韓蟄健步走回銀光院, 身上不知何時換了套栗色長衫，烏金冠下表麵冷硬。

說罷，果然去中間擺著的榻上坐著，扯了薄毯蓋著，歪在上頭。

韓蟄卻還盯著她，伸臂抵在牆板，將她困住，“你當真捨得和離？”

好半天，韓蟄才道：“趙姨孃的事，前車之鑒。”

“她跟夫君早就瞭解，且兩府是世交。”令容淡聲。

令容眨了眨眼睛，側躺著與他對視。

她雙眸悄悄望著，平和態度之下，手指緊緊揪著衣袖。

“和離？”韓蟄皺眉，端倪陡添不悅。

令容站在涼亭裡, 身後的桌上趴著紅耳朵，中間擺了釉色柔潤的瓷瓶，裡頭花枝逸出。她手裡拿著小銀剪，站在鵝頸椅上, 正挑剪花枝, 手臂伸展，衣袖滑落，胸脯鼓起, 側望如同峰巒，腰肢纖細盈盈, 煙色襦裙飄曳垂落，在晚風裡吹得如同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