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罕見的事。
她聞聲院門的動靜瞧過來,見是韓蟄,漾出笑意。
她雙眸悄悄望著,平和態度之下,手指緊緊揪著衣袖。
但該說的話仍舊得說明白,躲避無益。
令容暫不去想旁的,聽到風趣處,還會詰問幾句。
“還冇吃晚餐。”韓蟄跟在她中間,繞過甬道,登上涼台。
春夜的氣味連同她的話語和目光一道印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地響,目光落在那張嬌麗的臉,卻又生不起氣來。
韓蟄不答反問,“你感覺呢?”
她深吸口氣,背靠窗坎,續道:“我雖貪吃愛犯懶,卻也不傻。母親、夫君和瑤瑤的好,我都記取,但旁人的態度,我也能感受出來。老太爺對我夙來不滿,添了唐家表妹的事,芥蒂更深。這心結我冇法化解,老太爺也一定肯豁然。章女人書香家世,又是世交,倘若老太爺要夫君休妻另娶,夫君會如何?”
韓蟄起家,走至窗邊,垂目打量她,唇角微勾。
已近月末,夜空暗沉烏黑,唯有近處燈籠照得敞亮。涼台三麵的門板窗扇多被卸下,春夜的冷風緩緩吹出去,眺窗而望,外頭甬道交叉,遊廊逶迤,燈籠都已點亮,勾出另一幅夜景,一眼望去,倒覺心曠神怡。
“甚麼?”韓蟄自斟酒飲儘,抬眉看她。
韓蟄剋日繁忙,早出晚歸,伉儷倆雖同住在銀光院的屋簷下,放心說話的次數也寥寥可數。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令容向他誇耀新嘗試的菜肴,韓蟄可貴不吝誇獎,還跟她說幾件朝堂上的趣事。
這話問得出乎料想,韓蟄微覺驚奇。
伉儷結婚的光陰不短,雖冇決計辨白過情意,但言行舉止中,自有默契情義透露。被她當著麵說會毫不躊躇地和離,還被比作有蛀蟲的梨子,韓蟄酒杯一頓,沉眉瞧她,麵帶不豫。
“倘若……是要夫君納妾呢?”令容還不敢坦露書房偷聽的事,描補道:“倘若章女人肯受委曲,老太爺又死力促進,夫君會如何措置?”
“我想跟夫君廝守。”令容心頭微跳,卻不感覺害怕,“繁華繁華,寶馬雕車,這些都可有可無,我要的是安穩度日,伉儷敦睦。我經心待夫君,夫君也須經心待我。若夫君做不到,我寧肯捨棄。”
“還覺得夫君不返來了。”她睇他一眼,語氣裡帶點抱怨的意義。
夜很溫馨,遊廊間的燈籠不知是何時暗了下去,隻剩這一方涼台上燈火透明。
令容微愣,半晌後才明白他的意義,內心鬆了口氣,眼神也軟和下來。
章斐藏著的心機他冇留意,但韓鏡跟他明白提過,無從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