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自謙本來安排了人盯著獵戶,免得鬨出是非,誰知那邊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都城,將狀紙遞進京兆衙門。
範貴妃傳聞哥哥被人套住,便跟永昌帝委委曲屈地哭訴,說韓蟄這必是挾私抨擊,他那哥哥即使惡劣,哪會做冇法無天的事,竟要抓緊錦衣司嚴審?案子從京兆府交到錦衣司尚需天子點頭,那韓蟄私行插手此事,是罔顧法度、濫用私權!
一番話堵得永昌帝有苦說不出,還得讚他忠正不阿。
這兩天韓蟄不在府中,便是為了此事。
除了書架上那本食譜。
等範家得知動靜時,範自謙早已進了錦衣司的大獄。
令容隨便穿了寢衣,將脖頸處盤扣鬆了兩粒,披著尚未晾乾的頭髮,往側間去了。
楊氏的身子倒無大礙,隻是提起新娶的兒媳,卻頗抱怨他的蕭瑟,“那孩子多出挑的邊幅,性子也靈巧和藹,即便年紀還小不能圓房,你既然回府裡住,總不該撇下她夜夜獨守空房。旁人瞧見,不免爛嚼舌根,若那孩子內心生了疙瘩,於你有何好處?”
側間算是個小書房,因設在起居之處,陳列得隨便。臨窗的甕中養了水仙,碧葉翠綠,水仙旁則是張書案,上頭筆墨紙硯齊備,檀木小架上懸著玉璧,玉璧旁倒是個荷葉托盤,供著暗香果子。書案後是把圈椅,鋪了緞麵褥子,夏季坐著也和緩。靠牆則是個古拙大氣的書架,擺了些書和器玩。
韓蟄的官職雖隻四品,行事卻比刑部尚書還短長,加上他祖父是尚書令,父親是門下侍郎,叔父又是禦史大夫,一家子手握大權的高官,京兆尹正嫌這山芋燙手,見那人還持有硃批文書,當即鎮靜地將案子交了疇昔。
本來年節將近,各處衙署都想著儘快告終手頭的事,安生過年。誰知前幾日,京郊卻有件案子報上來,京兆尹還冇敢定奪,便被聞訊而來的錦衣司接辦――本來是當朝範貴妃的兄長範自謙在外打鬥,重傷了人,若不是那性命大,恐怕當場就打死了。
那範自謙本年二十歲出頭,年壯氣盛,常在外打鬥肇事。因他府中有錢,哪怕打死了人,或是威脅利誘地封住苦主的口,或是往衙門裡使些銀錢,總能停歇下去。
兄妹倆又坐了一陣,待傅益分開,令容臨時拋開韓蟄的事,往楊氏那兒去了一趟,陪著楊氏說話剪花,見婆母眉開眼笑,稍稍放心。
薑姑見她每次瞧過後都會撫平褶痕,原樣放回,便也冇勸,還沏了茶給她放在書案上。
天氣已晚,外頭冇旁的動靜,韓蟄今晚應不會來了。
交代案子的事韓蟄不止親口同他稟報過,還走過三司文書,隻是當時他惦記取往上林苑去賭球,並未諦聽細看,因其無關緊急,隨口就應了。
傅益將事情說罷,歎道:“那位雖不算隻手遮天,能將皇上也誆出來,這本領和膽氣實在無人能及。範自謙疇前的罪過他冇究查,這回卻特地措置,又是在這當口,恐怕是為當日範貴妃和田保同謀賜婚的事。”
堂堂錦衣司使的書架上竟然會有食譜?
永昌帝聽了不悅,召來韓蟄詰責,卻被堵得啞口無言――
範家自認兒子的罪名還不敷進錦衣司,跑去跟韓蟄實際,一炷香的工夫便灰頭土臉地出來了。隨後把心一橫,跑進宮裡跟範貴妃告狀.
這一瞧就不捨得罷休了。那食譜跟話本裡說的秘笈似的,寫的滿是各處馳名譽卻不過傳技術的菜肴。上頭為每道菜記敘做法,光是瞧著食譜,就能令人想到光彩誘人、香氣撲鼻的飯菜,勾人食指大動。食譜以外,還記敘選食材之法,偶爾還能插兩則妙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