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頭疼已折磨過他好幾次。
永昌帝即位數年,見過參奏痛罵田保惡貫充斥的,卻還冇見過痛斥甄家罪過的奏摺。
他的連襟、他的內兄和內弟……
父子商討過後, 便由範自鴻賦閒進京, 向宮裡兩位娘娘問安, 一則為甄家的事, 二則鄰近山南,能就近再用些手腕,將蔡家往跟前招攬。
誰知範通這奏摺遞來上,禦史台的幾位禦史也不約而同睡醒了似的,奏摺雪片般飛到他案頭。
這日朝會上,意義著決計了幾件小事,永昌帝便坐在禦案以後,昏昏欲睡――自從開了春,時氣驟暖,他也不知是怎的,雖有太醫經心調度,身子卻輕飄飄像塞了棉花似的,晚間床榻上力不從心,白日裡也嗜睡懶得動,連常日最愛的鬥雞走馬都不太能提起興趣。
奏摺寫了滿滿十數張,從十餘年前的事算起,曆數甄嗣宗聽任家奴親朋草菅性命、欺男霸女、侵犯良田等罪行。這些罪裡頭,除了關乎性命的,其他伶仃拿出來,對永昌帝而言都是小事一樁,但密密麻麻寫上兩三百條,實在叫人大怒。
遂拱手道:“甄相居於高位,且案情雖不龐大,卻牽涉太多。憑錦衣司之力,一定能一一查實,臣覺得,當由三司會審,查清原委再決計。”
甄嗣宗被刺得重傷,有在朝臣群情的風口浪尖上,已有好久未能上朝。
看來韓鏡還是情願保護甄相的,永昌帝稍稍放心,遂看向韓蟄,“那就由錦衣司查辦。”
永昌帝有自知之明,那“英名”二字跟他從不沾邊。
“所仰仗者,皇後、甄相之勢也!”
範通得知,瞧著桌上那一摞密報, 拊掌大喜, 立即將範自鴻叫到跟前商討。
他的長女即甄皇後的親姐姐在西川胡作非為,仗著皇後和甄嗣宗的權勢放肆放肆,處所官員難以轄製,稍有觸怒者,便橫遭構陷委曲,輕者貶官撤職,重者放逐開罪,乃至性命不保。背後都是甄嗣宗默許放縱,撐腰庇護,乃至很多事都是甄嗣宗授意。
範逯未料會有人提起這茬,神采青了青,卻仍道:“臣附議!”
“臣有事奏稟。”韓硯手持笏板,姿勢恭敬端方,“本日有禦史參奏寧國公甄家聽任嫁人豪奴仗勢欺人、草菅性命、剝削百姓等數十條罪行,臣職責地點,也曾查訪求證,都城百姓對此群情紛繁,民怨沸騰。若聽任放縱,終會傷及朝堂顏麵,皇上英名。甄相為國事勞累,是國之棟梁,如有人辟謠肇事,宜查明事由,還甄相以明淨;若確有其事,也該懲辦涉事之人,停歇民怨。”
他的侄子在任上剝削百姓,任人唯親,貪贓枉法,惹得民怨沸騰,百姓仇恨。
凡是跟甄家有密切乾係的人,都被列在奏摺上,雖非甄嗣宗本人的罪過,卻很有些一人得道雞犬昇天,而後嬌縱放肆目無國法的架式。大到殺人瞞報,小到納賄秉公,每一條罪行的開端都寫了一句――
息怒個屁!
但韓硯當眾提起,卻不能視若無睹。
永昌帝的確想罵人,目光看向韓鏡,那位眼觀鼻鼻觀心,冇摻雜罵戰,也冇出言禁止。
……
他出聲製止,底下冇人聞聲,乃至忘了他的存在,口稱“皇上明斷”,卻儘管辯論不休。
永昌帝的確不敢信賴,礙著是範通所奏,現在又盛寵範家那對姐妹,也冇出言質疑,隻說留在案前漸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