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去歲樊衡借公事之便四周查探甄家的罪證，也非韓蟄授意，而是樊衡擅自行事。

這就很風趣了。

嫁疇昔的女兒打了水漂，蔡家張望遊移，令甄嗣宗愈發憤怒。

從仲春底到三月尾，都城裡議論最多的，除了春試，便是甄家。那兩三百條的罪證被垂垂查實，本來肯為甄家說話的人，也怕引火燒身，垂垂閉嘴。

“煩勞通稟一聲，就說我二人已看望過貴妃，特來向皇上謝恩。”

這趟進宮誌對勁滿，趾高氣昂，叔侄倆出了宮門，正要乘馬而去，卻見不遠處垂滿楊柳的河岸旁，韓蟄跟樊衡站在一處，將旁人遣得遠遠的。

這般憂心忡忡，見範家人進宮愈來愈勤奮，心中更是不安。

“按律法秉公行事，感覺不當？”韓蟄端倪冷沉。

這位畢竟是正宮皇後，膝下養著太子的，劉英即使作難，也不敢獲咎，隻好悄悄推開門扇，走到裡頭跟永昌帝稟報了一聲。未幾時便快步出來，恭敬道：“皇上說了，他這會兒要安息，請娘娘先回宮。”

範逯渙散慣了，掃了一眼冇甚興趣，儘管被家仆扶著登馬。

誰知蔡家隻在暗裡看望安撫，卻半點不肯淌這渾水。

範自鴻還不敢確信，見韓蟄臉有點黑了，便見機告彆。

這頭範自鴻理了理衣衫，叫家仆牽馬在原地等著，卻朝韓蟄走疇昔。

因甄嗣宗構陷暗害高世南的事被翻到檯麵，高修遠身為證人，暫關押在錦衣司中。

據範通所查，當年樊衡府邸傾塌，便是寧國公甄嗣宗的手筆。

甄皇後忐忑而來，卻吃了個閉門羹，內心不舒暢，卻也無可何如。

――高修遠行刺之前，都城裡水波不驚，世人皆沉浸在踏春賞花的閒情逸緻裡，誰知一夜之間，便有流言橫生，群情紛繁？皇後誕下東宮位居太子，甄家也曾在都城施粥濟貧，現在如許萬夫所指，甄嗣宗豈能瞧不出端倪？

錦衣司審案, 向來隻在錦衣司監獄以內, 韓蟄震懾之下，外人難以窺測, 也不敢群情。

他也不虛與委蛇，徑直道：“邇來甄相的案子甚囂塵上，範某冒然問及，也是因過分體貼。聽聞甄相的很多罪名都已查實，韓大人卻覺證據不敷，不宜過早結論？這可跟錦衣司的行事截然分歧。”

這就奇特了，韓蟄手握錦衣司這幾年，裡頭從副使到底下的眼線，全都對他服服帖帖，畢恭畢敬，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那樊衡雖也有狠厲手腕，卻也像韓蟄部下最得力的鷹犬，向來同心合力，惟命是從。

甄皇後的神情突然凝固，曉得再等下去，也隻能自取其辱罷了。

換在平常，樊衡定會順韓蟄之意，這回倒是冷哼了聲，也不睬會範自謙，隻朝韓蟄抱拳施禮告彆，雖不失禮數，態度中的生硬卻難以掩蔽。

而這一冗長的半年，也足以讓範貴妃重整旗號，捲土重來。

赫赫公府、皇後母家, 被人這般群情，當然不是功德。

甄皇後內心咚咚直跳，卻仍麵不改色。

甄曙也曾過問此事，被韓蟄以忙於查甄家罪證, 暫未鞠問為由, 敷衍了疇昔。貳心中忿忿, 往永昌帝跟前去討公道, 何如範自鴻藉著範通之名，又將些甄家罪證堆到永昌帝跟前，永昌帝正自活力，哪會去碰韓蟄那臭脾氣，反將甄曙罵了出來。

他長在河東軍中，本領心眼都比叔父多些，範逯當然不好過問，隻笑道：“好，那我先歸去喝酒啦。”因甄皇後本日吃癟的事令他非常鎮靜，當即拍馬往歌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