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熱,酒後的色心一旦勾起來,便蠢蠢欲動。
――比方範自鴻。
範自鴻拱了拱手,“樊大人,打攪了。”
廳裡美人猶自歌舞,長公主背靠鵝毛軟枕,怡然得意。
“不必。”樊衡手按刀柄,還是凶煞的錦衣司副使模樣,“為何而來?”
“範達人應當曉得,私行窺測插手錦衣司的事,是何結果。本日之話,我權當冇聞聲。”
天子駕臨,滿臉苦悶煩躁,高陽長公主天然要設席接待。性好豪華的嬌縱公主,府邸裡的每樣器物都是僅次於巍峨皇宮的,美酒醇香,美人歌舞,永昌帝很快就有些醉意了,在宮人的伴隨下,往淨室換衣。
慣常的旖旎軟帳皆被撤去,隻剩一方長案,四周設蒲團。樊衡穿的還是錦衣司副使的官服,盤膝坐在蒲團,自斟自飲。沁染過血跡的刀橫放在長案上,在範自鴻拍門時,已然出鞘半幅,烏沉的劍身泛著冰寒的光芒,而樊衡雙目冷厲,正望向門口。
對於罪奴出身的樊衡, 則是驚駭之餘, 內心裡又有不屑。
範自鴻走到樊衡地點的拐角,敲了拍門,見裡頭冇動靜,便推開門扇。
“樊兄――”範自鴻仍舊端坐,將杯底的酒液喝儘,“錦衣司雖是韓蟄統轄,樊兄身居副職,自有麵聖奏稟、幫手定奪之責。他如此以機謀私,包庇甄家,樊兄就眼睜睜看著?”
這事雖不張揚, 次數多了, 仍能落到故意人的眼裡。
跟著章素在外過了數年後回京,見地底氣畢竟有限,章斐即使有長公主照拂,也冇有違逆抗旨的膽量,隻好站起家走疇昔,去接永昌帝遞來的經籍。
“範大人。”樊衡不悅皺眉,利刃歸鞘,仍舊垂眸斟酒。
“民女幫長公主謄寫經籍。”章斐仍跪地答覆。
先帝昏聵了一輩子,身邊雖有妃嬪無數,膝下子嗣卻薄弱。永昌帝和高陽長公主都出自皇後膝下,得寵的貴妃曾誕下一名皇子,倒是生來癡傻,越長大越傻得短長。永昌帝對那弟弟冇甚豪情,早早就封了個王位囚禁在王府裡,身邊除了當初貴妃跟前的得力嬤嬤肯用心照顧,旁人都不太瞧得起,幾近被滿都城的人忘記。
範自鴻是在一處歌坊找到樊衡的。
想得明白,卻一定甘心。
章斐腦筋裡轟的一聲,神采都白了。
他理平衣裳,狹長的眼睛眯了眯,裡頭目光還是腐敗,盯著範自鴻,“酒喝完了。”
永昌帝內心肯認的,也隻高陽這一名姐姐罷了。
自去歲在錦衣司監獄裡見韓蟄護著令容,楊氏又借章夫人的口傳來那樣的話,她便知癡心錯付,嫁入韓府已成期望。
閣樓修得劃一,書案往裡便是小憩用的雕床羅帳,章斐經常在此晝寢。
話音才落,耳畔金戈微響,樊衡雙眼冷似寒冰,鋒銳的刀刃已架在他脖頸間。
她不敢叫人,恐怕引來公主府的侍女,事情傳出去,闔府高低申明掃地。
這日實在憋悶得緊,乾脆擺駕出宮,往緊鄰皇宮的高陽長公主府去。
……
章斐出自書香家世,章老當初身為太師,也深得先太後恭敬,便想請章斐幫手抄幾本。
“甄家的罪過列了幾百條,三司會審到現在,仍未審完一半。久聞錦衣司辦事雷厲流行,再龐大的案子接疇昔,也能日夜不息的鞠問,很快查明。不知這回,為何如此遲緩?”他把玩手裡的酒杯,眼底裡很有核閱玩味的意義,“莫非事涉甄家,樊兄怕獲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