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雖劍拔弩張,卻頃刻溫馨下來。
……
世人曉行夜宿,趕在臘月三十這日的後晌進了都城。韓蟄先回宮覆命,將彭剛押入錦衣司的監獄中看管,奔波了一圈,回到府中光陰頭已然西傾。
“若老將軍不肯意呢?”
楊裕聽了,也不再多問,沉默半晌,才道:“早就傳聞你的目光比鷹鷲短長,想必猜出我今晚來的籌算。裴將軍身染沉痾,表文的事你也曉得。我隻問你,這趟過來是何籌算?”
裴烈不急著交代,隻瞧著屋中部將,說諸位都是跟他出世入死的兄弟,一起同生共死地走過來,不止是為兄弟意氣,更是為忠君報國。說話間,似是力量不支,由裴泰扶著回到長案後站穩了,才續道:“當日晁豐弑殺使臣,我已將他把守起來,韓大人既然要查,當著眾位查吧。”便命人提審晁豐。
“我來河陽是迫於皇命,實屬無法。孃舅既來做裴老將軍的說客,小甥冒昧,也想請孃舅做個說客。”韓蟄站起家來,踱步至窗邊往外瞧了瞧,才道:“我來河陽,使臣的案子隻是幌子,最要緊的是探查裴老將軍的態度。讓裴泰接任節度使並無大礙,官位擺在這兒,誰坐不都一樣?皇上之以是不肯,是擔憂河陽過分放肆,目無朝廷。”
當下隨便用了晚餐,裴泰將世人安排在衙署前麵裴府的客院安息。
樊衡報命而動,廳中有將領見勢不對,欲救彭剛,刀還冇出鞘,韓蟄短劍探出,穩穩抵在他喉嚨。
楊裕將兩碗飲儘,才道:“夜深了,歇著吧。”遂告彆走了。
他自疇昔開門,卻見外頭燈火暗淡,楊裕換了便衣站在那邊,手裡拎了壇酒。
河陽的將領雖有野心,檀城百姓卻還過得承平,忙著籌辦過年,城門口的攤販都比平常多,也更熱烈。城門表裡風平浪靜,看來那邊還冇籌算當眾鬨出動靜。
“哦?”楊裕笑了笑,“說來聽聽。”
連日奔馳,幾番偷襲,他背上受了重傷,實在不宜喝酒。但是身在敵營卻不能透露,隻能強撐。這屋子的臥榻四周冇有簾帳,他隻好趁盥洗時冇人盯梢,解了衣裳撲些藥粉。那傷又在背後,清理得甚是艱钜,韓蟄忍痛,神采愈來愈沉。
楊裕微詫,“這麼說,你也不是至心查案。”
晁豐臉上漲紅,氣都喘不上來,隻看向彭剛,雙唇翕動。
韓蟄縱馬入城,直往河陽節度使的府衙去。
楊裕聞言大笑起來,“如此甚好!我剛做完老將軍的說客,這就替你也做一回。”
韓蟄擦了擦手,淡聲叮嚀,“綁了。”
韓蟄送他出去,關上屋門時皺了皺眉。
樊衡敏捷上前,隔在中間。
“受命查案,敢禁止者,殺無赦!”
這一下行動奇快,又狠又準,旁人都被懾住。
他話音才落,彭剛目呲欲裂,厲聲道:“裴烈,你這背信棄義的老匹夫……”話未說完,被韓蟄一拳打得牙齒脫臼,噴出半口鮮血。
晁豐死裡逃生,撲在地上狠惡喘氣,整小我彷彿被抽走了力量。
“哦對了――”裴烈坐在椅中,像是纔想起來,揚聲道:“刀斧手。”
韓蟄徐行上前,冷沉著臉,喝問晁豐是受誰教唆。
“是他?”韓蟄掃了彭剛一眼。
韓蟄隻逼視晁豐,“看來他是想要你的命啊。死扛還是坦白,想清楚再說。”說罷足尖一鬆,鞋底暗格中鐵釘縮回,在空中留下些許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