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憂便哽嚥著答覆――她並不笨，當時籌劃時便曉得錯處，隻是暗存一絲幸運，盼著能將韓蟄瞞疇昔。現在東窗事發，韓鏡峻厲懲罰、太夫人唉聲感喟，她自食惡果、惶惑無助之際，追悔這些錯處，實是情真意切，字字含淚。

令容頭一回隨駕前去，還頗等候。

韓鏡公然麵色微變，沉吟半晌，叫唐解憂先歸去，卻隻對著茶爐端坐。

……

太夫人便順手擱在中間，“我瞧瞧再說。”

十三歲的女人恰是白嫩水靈的時候，令容天生麗質，平常素著臉便已非常仙顏，現在稍作妝點，嘴唇紅嫩臉頰柔膩，清秀的翠眉下嵌著燦若星鬥的眼睛，傲視之間如有水波泛動，神采煥然，最妙的是眉心一點硃砂海棠，襯得雙眸嬌媚、臉頰鮮豔，增幾分柔情旖旎的味道。

她的女兒家心機韓鏡並不想聽，隻皺眉道：“變了小我？”

令容遂去配房抱了紅耳朵，出來時往用飯的側廳一瞧，韓蟄側身坐著，正往這邊瞧。

嫋嫋婷婷的身材緩緩走出，步態輕巧，冇了煩瑣的衣衫，更見腰細腿長，搖擺生姿。

看韓瑤練的字當然是藉口，韓瑤那性子，雖會賞識高修遠的清雋丹青，本身卻愛鬨騰，若非楊氏催促，甚少會練字。不過既然說了，令容也要做得全麵，遂找了個由頭，跟韓瑤去跨院看了幾幅韓瑤疇前練的字，才往慶遠堂去問安。

――總感覺，今晨她比平常任何時候都都雅。

唐解憂便一聲聲的應著，又含淚說追悔莫及，這些教誨必然記在內心。

她又是悲傷又是憤恨，想起今晨令容神采奕奕的模樣，更是不忿。

有眼不識泰山！

……

韓蟄無從禁止，便隻點頭。

祖孫倆直說了半個時候的工夫，韓鏡再冷硬悍厲的心腸，也被女兒遺孤的眼淚泡軟了。

“冇有。”韓蟄淡聲，目光還落在她臉上，喝粥的間隙裡又瞧了好幾次。

令容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韓蟄所指，幾乎被一口氣噎住。

宋姑便微微一笑，抬高聲音道：“這陣子他不出門，是該打扮著了。”

這可跟他最後說的截然分歧！

令容很委曲, 心內忿忿地洗了臉, 待宋姑拿來抹臉的軟膏時俄然想起來――

即便盼著圓房越晚越好，但被他如此明目張膽的抉剔嘲笑，仍讓人覺是奇恥大辱。

他端著張寂然的臉，將茶飲儘。

令容隻作不知，將粥喝得半飽後漱口擦淨，便站起家來，“夫君，我先走一步好嗎？”

是該暗中留意了。

這屋子毗鄰書房，是他平常翻書閒坐所用，裡頭陳列茶爐香鼎，書畫琴棋，不似書房持重莊嚴，卻予人閒適滋味。他燒了半壺水，坐在蒲團，跟前矮案上擺了整套的茶具。

韓家天然也得了旨意，除了居於高位的男丁外，太夫人上了年紀懶怠轉動，唐解憂自愧不對閉門謝客，楊氏跟太夫人商討後，便籌算帶著令容和韓瑤前去，二房的劉氏和梅氏婆媳也將同去。

“在呢。少夫人雖不常用, 外頭卻老是備著, 還是回門時夫人挑了送的。”宋姑還是頭一回聞聲令容主動提出要塗脂抹粉，隨口道：“少夫人本日是要出門見客？”

回屋悶坐了半天，刺探得韓鏡從外返來，她便換上素淨衣衫，疇昔求見。

朝政雖忙，得空的時候，韓鏡偏疼獨坐，泡一壺茶，心平氣和地想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