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翻開側簾，就見樊衡駐馬在側，“少夫人吃驚了，我已派人去追賊人，少夫人可有毛病？”

……

四目相對，各自驚奇。

中間宋姑暈倒在角落, 一聲不吭。

他既然如許問，必然是認出了韓家馬車的徽記，想靠著相府的名頭混過盤問。

――碰上這類妙手，哪怕她被刺殺在車廂，怕是也無人能曉得。

此人來勢迅捷，既然倒懸而入, 必然是先伏在車頂, 而後乘機進車廂, 無聲無息。

看傅錦元那模樣，明顯是還不曉得楚州馮璋反叛的事，不過傅益既然修書回家，想必性命無憂。她滿心忐忑，等傅錦元展開信箋，忙湊疇昔瞧，起首幾句問候府中世人，隨即傅益提起了楚州亂事，說亂兵攻打衙門，其勢凶悍，官員或是被殺，或被捉走。那賊首是他老友馮煥的本家，蒙馮煥援救，他才保住性命。特地修了此書，煩勞馮煥寄出，請家人勿念。

此人雖不似韓蟄冷厲，身上卻有股天不怕地不怕、鋌而走險的狠勁，敢行刺天子的人，取她小命易如反掌。

長孫敬自知那張臉太奪目，車內冇東西能擋，乾脆抱著令容坐在他腿上，拿軟毯擋住半個身子，他將臉埋在令容背後，隻將閒著的手臂換在令容腰間，做密切之態。

那人“嗯”了聲，掃見車中常備的軟毯，扯過來蓋在身上，隨即丟給令容一塊美玉，“待會讓管事對付盤問。”

……

在樊衡開口之前，令容忙搶著道：“這位大人，我跟夫君去韓相府上看望表姐，夫君身子不適，急著趕路，還請行個便利。”說罷，褪下腕間珊瑚手釧，扔向他手中。

令容如坐鍼氈，內心氣極了，也不肯長孫敬逃脫，但此時現在，還是保命為上，遂捏緊了玉佩，掀起側簾遞給管事。

宋氏和傅錦元都在院裡，見她倉促返來，甚感不測，“出甚麼事了？”

――七月行宮裡的山腰，她躲在山洞中往外看，曾瞧見長孫敬的麵貌，跟此人極像！

“他是我……表姐夫。因怕路上遇見費事，表姐特地派人送出來的。”令容謹慎翼翼地說罷，掃見那凶惡的目光，發覺腰間匕首抵得更緊，幾乎帶出哭音，“騙你做甚麼！你彆動，我怕疼。”她本就生了嬌麗麵貌，且年才十三，嬌弱不幸，這幅驚駭害怕的模樣落在那人眼中，冇半點作偽之態。

令容愣了半晌，聞聲外頭冇任何非常動靜, 車伕如舊趕車, 販子喧鬨如常，乃至連仆人的腳步都冇亂，冇半小我發覺車內的動靜，心中不由一涼。

“才收到的。”傅錦元揚了揚手裡火漆封著的信，“這回比平常早了很多天。”

玄月尾序屬暮秋，夜風已頗冷了，從敞開的窗戶涼颼颼吹出去，卻能提神醒腦，令人腦海沉寂，思路清楚。她身上裹了件披風，手指頭緩緩扣著窗沿，模糊聞聲外間宋姑跟丫環問話，似是在尋她的寢衣，正想回身去盥洗沐浴，猛覺後頸一痛，人便昏了疇昔。

令容心存害怕，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冇有。”令容點頭，“是在追捕長孫敬？”

――先前行宮遇見時，令容記得他的麵貌，樊衡想必也記得她。

那一瞬，後腰的匕首一緊，令容身子緊繃。

令容後知後覺地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