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來往，當然講究情分，卻也有個度。他和令容初度拜見宋建春這長輩，備兩三千銀子的禮已算故意，阮氏的禮過於厚重，明顯是另有所圖。韓家聳峙朝堂，不缺這些東西，韓鏡從不肯在這類事上授人以柄。若令容伶仃送去，過後韓鏡得知，必會有微詞。

枇杷和紅菱不敢說話，宋姑比她們慎重些，扶著令容的手臂，“少夫人路上都還順利嗎？”

但倘若退回，傷的就是令容跟宋建春的情分了。

即便慣於浴血前行，他仍不喜血腥味道，更不喜讓身邊的嬌軟女人聞見這味道。

令容甚為感激，記取韓蟄的話，臨時冇去高修遠那邊，隻等韓蟄得空。

又問了些瑣事才散。

自玄月離京，他在外擔擱太久，積存了很多事件。而韓鏡居於相位，六部諸事皆由他統轄安排，現在南邊馮璋反叛，他即便冇法介入兵權，戶部賦稅、兵部軍馬的事仍需操心――更可氣的是，朝廷急得火燒眉毛，那些手握兵權的節度使卻各懷鬼胎，不但冇能鎮住民變，反而節節退敗，令他非常窩火。

韓蟄聽罷，亦沉吟不語。

待韓蟄回到銀光院，亥時已然過半。

……

韓蟄點頭，自入浴房。

韓蟄皺了皺眉，格外用力地將手臂擦洗了幾遍。

換在疇前，他定會毫不躊躇地退歸去。

令容一起勞累, 聞見味兒不免嘴饞, 去洗了手, 先圍在火旁剝栗子吃。

令容瞥了一眼就丟下書卷，“時候不早，我先睡了。夫君也早點安息。”說罷，鑽進被窩裹成蠶蛹，麵朝裡側睡下，連滿頭青絲都收了出來。

沉吟半晌後，韓蟄順手擱下，“明早我跟你去。”

範家本來不及馮家財勢，自範通節度一方，情勢便有了竄改。厥後範貴妃失勢，處所上官員畢竟還希冀皇恩聖隆，提攜重用，是以格外賣範家麵子，兩虎相爭時，馮家吃了很多暗虧。

令容叫她先堆在桌上，又遞兩顆栗子給她。

隨後，韓蟄冇提令容，隻說長孫敬逃出刑部大牢後，樊衡發覺行跡，一起追至歸州，被他設伏活捉，送往山南的事。

……

“都很順利，孃舅安好, 我也冇事。”令容走進院裡, 門窗上都已換了夏季的厚簾, 牆角槭樹紅葉半凋, 慘白陽光下, 垂垂有了冬的況味。進到屋裡，角落裡也籠起了火盆, 裡頭不知是誰埋的栗子熟了, 傳來撲鼻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