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看他，而是極輕地感喟一聲，用指尖拈起一瓣梨花，淡淡道：“它落在了兩根弦間，琴者惜花，以是不彈了。”

我並不敢冒然收下，翻開一看，內裡是一支玉簪，通體潔白，隻是尾端帶些天然的赤紅，被細細砥礪成一朵瑰麗鮮豔的盛開重瓣的菊花，菊花花瓣層層疊複，每一瓣都纖細可見。

“女人，喜好這菊花嗎？”我的背後傳來一名男人的聲音，似曾瞭解。

玉兒看著我的神采，才考慮著道：“本日府中得了宮中傳來的犒賞，可奴婢發覺著老爺並不歡暢。”

我笑著表示她彆介懷。不過像他那樣的人，彷彿通身覆蓋了靈玉般的光彩，天生的崇高氣度，受人敬慕並不奇特。

我在閨閣中，慵懶地放下書卷，輕歎口氣，“玉兒，府中的丫環們都瘋魔了嗎？平兒已幾天冇來我院中打掃了。”

她說：“老爺對他非常恭敬，論書談道時，他坐在書房的長官，而老爺卻居於副座，有如許的弟子嗎……”

這幾天，我聽府中高低不時群情著那位麵貌出眾的公子。他已在展府中小住了幾日，常與爹爹或在書房論書暢談，或是同今後山拜訪爹爹敬佩已久的清虛子道長，一同根究道義。

我衝著他滑頭一笑，“你能自在出入展相府，你應當是爹爹的弟子，我問你姓名，你若用匿名敷衍，我問了又有何意義？”

玉兒給我倒了杯熱茶，說道：“都聚到老爺那兒去了，比來不管有事冇事，就往老爺那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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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說吧。”我拿著玉篦子悄悄地梳著垂在胸前一把黑亮如緞的頭髮，漸漸地梳順以後，顯得更加柔嫩服帖。

我搖首，爹爹已罷相多時，無所謂顏相。正欲告彆，他卻攔住我，問道：“你如何不問我是誰？”

玉兒眸子流轉，“那麼我摘一朵白菊為蜜斯戴上可好？”

再見他時，我多了一些謹慎、拘束。我將錦盒恭敬地還給他。他的眼神還是淡淡如光彩流轉，嘴角勾起一抹彷彿早已推測的無可何如的笑意。

我假裝偶然地聽著，手卻有些微顫，手中的木梳差點掉落。頃刻間，一個設法如落地焦雷般滾過我心間，一陣霹雷作響。

玉兒不語，她正在繡一幅鴛鴦共浴錦被，鴛鴦毛色光彩燦豔，所用各色絲線繁多，她一針一針謹慎翼翼地繡著。母親說早籌辦了，將來好給我和紫嫣做喜褥的被麵。

我心一驚，微微躬身向他道歉。

他略一表示，身邊的侍從就遞上來一個狹長的錦盒，內裡裝的應當是珠釵髮簪之類。

我暗自笑她：這蹄子說甚麼不奇怪去看，還不是抽暇偷偷跑去爹爹書房？我心中如許想著，大要卻不動聲色，表示她接著說。

我心中驚奇，爹爹的弟子在府中來往，多數我是見過的，唯獨這位底子冇有一點印象。

我發覺到他聞聲“展枂”兩字時，神采彷彿有所震驚，一種非常的情感自眼底暈染開。半晌以後，他似是為了再次肯定，問道：“你就是展相的女兒？”

我想到那日玉兒要為我簪一枝白菊。我雖愛好白菊純潔，卻又嫌紅色簪在髮髻上畢竟倒黴，不肯戴，又讚菊花風骨。想必由此他以為我鐘愛菊花，贈這支赤菊玉簪給我。

他看著我，目光溫和若秋陽，問我：“你但是喜好？”說著便欲伸手為我簪在髮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