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已知天命的年齡了,卻隻能先為真兒籌算……她是咱倆跟前千嬌百寵的女兒,周氏就是生了男嗣,要等成人也需數十年,更越不過你和真兒去……”王氏喜笑出聲:“老爺,你對我們真兒也太偏疼了些,怪道把她慣得冇法無天了……”
在她看來,蘇問弦是這府裡的嫡子,王氏與蘇觀河的老景如何想來也落在蘇問弦身上,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且不說今後可否成材,就是能,也得等個二十年,蘇觀和已五十,王氏也快了。周姨娘這些光陰總尋機頂撞王氏,不過是仗著太病院的人也說她懷的,多數是個哥兒——這在蘇妙真眼裡當然好笑,更對周姨娘生幾分不滿。再者,她與蘇問弦和蘇妙娣的豪情,又如何會是一個同父異母的胎兒可比。
待人出去,王氏歉道:“這事是我不好,當初就不該承諾斯容她,讓周成去誠瑾那邊當差。”她決計點出此事是周姨娘所求,見蘇觀河不發一言,便說,“真兒罰得重了,老爺你不要怪她。”
內心頭的一番垂憐自不消說,忙摟了這乖孫過來,“瞧你如許兒,清楚怕極了挨板子,現在自個兒倒要逞豪傑?原是大人間的事兒,倒把我真姐兒給嚇著了。”
藍湘考慮好久,停下打香胰的行動,將蘇妙真的濕發用鬆江白棉輕柔裹起道:“女人,今晚,你對周姨孃的懲罰實在不當。”
蘇觀河笑道:“當初咱倆盼了幾十年,方盼來這麼一個獨女,真兒又是我們兩人一手教養長大的,又不獨獨我一人溺寵……”兩人喁喁私語,擁帳夜談了一晚。
蘇妙真快步上前,“撲通”一跪。房內諸人的目光,頓時都往這邊來,蘇母直腰轉臉看她,更是駭怪:“哎唷,這是怎得?”
但蘇母對這裡頭的來龍去脈也不甚體味,隻聽下人說是跟某個灑掃小廝相乾。
進院先有蘇母大丫環明兒出來,給揭了猩紅氈簾,低低瞅她一眼道:“周姨孃的嫂子和婆婆今兒一大早,遞話出去講想要拜見老太太哩。”
藍湘冇聽明白甚麼是“你們這兒”,還覺得蘇妙真在問她二人的隸籍,誠懇答道,“我和綠意都是家生子……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退一步講,周姨娘這事原也不消罰得這般快,她現在恰是金貴的時候,老太君日日賞吃食疇昔哩。”
冇細講,又有先前服侍過蘇母的周老婆子遞話出去講要拜見,蘇母內心已有幾分怒意,等王氏陶氏衛氏三個妯娌結伴來存候時,便藉機怒斥王氏。
蘇母正說話間,猛地聽乖乖孫女重重地鄙人首踏板處叩首,那響聲跟扯雷似得,亦是一驚。放眼瞧去,蘇妙真光亮如玉的額頭上頓時紅了一片,心疼道:“快快起來。”忙教唆明兒扶她起來。
以是即便她得知了後果結果,也暗想蘇問弦懲辦下人的手腕過厲,也要向著蘇問弦,罰周姨娘院子裡的人:“算了,我行事是燥了些……但覆水不能收,長輩那邊我也自有交代。”
“如何了?”蘇妙真懶洋洋問。
熱騰騰的水汽把浴間變得霧氣環繞,紫檀雕花五女賀壽紗屏將浴間遮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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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真執意再三:“我總勞你過院問話,昨還讓你做了盤紅棗糕疇昔,倒累你辛苦。何不給你兄嫂備下,今後也可給你侄女做個添妝”。便進到裡頭,邊走邊扯扯鬢髮,又胡亂地在臉上拍了拍,步入內間,見王氏正立鄙人首,垂手聽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