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42章 向觀察升官哭友鮑廷璽喪父娶妻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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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向知府聞聲摘印官來,忙將刑名、錢穀相公都請到跟前,說道:“諸位先生將房裡百般稿案查點查點,務需求查細些,不成遺漏了事。”說罷,開了宅門,倉促出去了。出去會晤那二府,拿出一張牌票來看了,附耳低言了幾句,二府上轎去了,差官還在外候著。向太守出去,親戚和鮑文卿一齊都迎著問。向知府道:“冇甚事,不相乾。是寧國府知府壞了,委我去摘印。”當下摒擋馬伕,連夜同差官往寧國去了。

向道台出到廳上,問道:“你父親幾時出殯?”鮑廷璽道:“擇在出月初八日。”向道台道:“那個題的銘旌?”鮑廷璽道:“小的和人商討,說銘旌上不好寫。”向道台道:“有甚麼不好寫!取紙筆過來。”當下鮑廷璽奉上紙筆。向道台取筆在手,寫道:

當下沈大腳吃了飯,一向走到胭脂巷,敲開了門。丫頭荷花迎著出來問:“你是那邊來的?”沈大腳道:“這裡但是王太太家?”荷花道:“便是。你有甚麼話說?”沈大腳道:“我是替王太太講喪事的。”荷花道:“請在堂屋裡坐。太太纔起來,還未曾伏貼。”沈大腳說道:“我在堂屋裡坐怎的?我就進房裡去見太太。”當下揭開門簾進房,隻見王太太坐在床沿上裹腳,采蓮在中間捧著礬盒子。王太太見他出去,曉得他是媒婆,就叫他坐下,叫拿茶與他吃。看著太太兩隻腳足足裹了有三頓飯時才裹完了,又漸漸梳頭、洗臉、穿衣服,直弄到日頭趖西才明淨。

不知這婚事說成否,且聽下回分化。

次日,走到一個做媒的沈天孚家。沈天孚的老婆也是一個媒婆,馳名的沈大腳。歸姑爺到沈天孚家,拉出沈天孚來,在茶社裡吃茶,就問起這頭婚事。沈天孚道:“哦!你問的是胡七喇子麼?他的故事長著哩!你買幾個燒餅來,等我吃飽了和你說。”歸姑爺走到隔壁買了八個燒餅,拿進茶社來,同他吃著,說道:“你說這故事罷。”沈天孚道:“慢些,待我吃完了說。”當下把燒餅吃完了,說道:“你問這小我怎的?莫不是那家要娶他?這個堂客是娶不得的,若娶進門,就要一把天火!”歸姑爺道:“這是怎的?”沈天孚道:“他原是跟佈政使司胡偏頭的女兒。偏頭死了,他跟著哥們過日子。他哥不成人,打賭吃酒,把佈政使的缺都賣掉了。因他有幾分色彩,從十七歲上就賣與北門橋來家做小。他做小不安本分,人叫他‘新娘’,他就要罵,要人稱呼他是‘太太’。被大娘子曉得,一頓嘴巴子,趕了出來。複後嫁了王三胖。王三胖是一個候選州同,他真恰是太太了。他做太太又做的過了:把大呆的兒子、媳婦,一天要罵三場;家人、婆娘,兩天要打八頓。這些人都恨如頭醋。不想不到一年,三胖死了。兒子迷惑三胖的東西都在他手裡,那日進房來搜。家人、婆娘又幫著,圖出氣。這堂客有見地,預先把一匣子金珠金飾,一總倒在馬桶裡。那些人在房裡搜了一遍,搜不出來,又搜太太身上,也搜不出銀錢來。他藉此就大哭大喊,喊到上元縣堂上去了,出首兒子。上元縣傳齊了審,把兒子懲罰了一頓,又勸他道:‘你也是嫁過了兩個丈夫的了,還守甚麼節。看這風景,兒子也不能和你一處同住,不如叫他分個財產給你,另在一處。你守著也由你,你再嫁也由你。’當下處斷出來。他另分幾間屋子在胭脂巷住。就為這胡七喇子的名聲,冇有人敢惹他。這事有七八年了,他怕不也有二十五六歲。他對人自說二十一歲。”歸姑爺道:“他手頭有千把銀子的話,但是有的?”沈天孚道:“約莫這幾年也破鈔了。他的金珠金飾、錦緞衣服,也還值五六百銀子,這足有的。”歸姑爺內心想道:“公然有五六百銀子,我丈母內心也歡樂了。若說女人會撒潑,我那怕磨死倪家這小孩子!”因向沈天孚道:“天老,這要娶他的人,就是我丈人抱養這個小孩子。這婚事是他家西席金次福來講的。你現在不管他喇子不喇子,替他拉攏成了,天然重重的得他幾個媒錢,你為甚麼不做?”沈天孚道:“這有何難!我到家叫我家堂客同他一說,管包成績。隻是謝媒錢在你。”歸姑爺道:“這個天然。我且去罷。再來討你的複書。”當下付了茶錢,出門來,相互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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