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7章 周學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戶行凶鬨捷報(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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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周進在省會要看貢院,金不足見他逼真,隻得用幾個小錢同他去看。不想纔到天字號,就撞死在地下。世人多慌了,隻道一時中了惡。行仆人道:“想是這貢院裡久冇有人到,陰氣重了,故此周客人中了惡。”金不足道:“賢東,我扶著他。你且去到做工的那邊藉口開水來灌他一灌。”行仆人應諾,取了水來,三四個客人一齊扶著,灌了下去。喉嚨裡咯咯的響了一聲,吐出一口稠涎來。世人道:“好了!”扶著立了起來。周進看著號板,又是一頭撞將去。這回不死了,放聲大哭起來。世人勸著不住。金不足道:“你看,這不是瘋了麼?好好到貢院來耍,你家又不死了人,為甚麼這號淘痛哭是的?”周進也不聞聲,儘管伏著號板哭個不住。一號哭過,又哭到二號、三號,滿地打滾,哭了又哭,哭的世民氣裡都慘痛起來。金不足見不是事,同業仆人一左一右架著他的膀子。他那邊肯起來,哭了一陣,又是一陣,直哭到口裡吐出鮮血來。

範進進學回家,母親、老婆俱各歡樂。正待燒鍋做飯,隻見他丈人胡屠戶,手裡拿著一副大腸和一瓶酒,走了出去。範進向他作揖,坐下。胡屠戶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世寶窮鬼,積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現在不知因我積了甚麼德,帶挈你中了個相公,我以是帶個酒來賀你。”範進唯唯連聲,叫渾家把腸子煮了,燙起酒來,在茅草棚下坐著。母親身和媳婦在廚下造飯。胡屠戶又叮嚀半子道:“你現在既中了相公,凡事要立起個彆統來。比如我這行事裡,都是些端莊有臉麵的人,又是你的長親,你怎敢在我們跟前妝大?如果家門口這些做田的、扒糞的,不過是平頭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這就是壞了黌舍端方,連我臉上都無光了。你是個爛忠誠冇用的人,以是這些話我不得不教誨你,免得惹人笑話。”範進道:“嶽父見教的是。”胡屠戶又道:“親家母也來這裡坐著用飯。白叟家每日小菜飯,想也難過。我女孩兒也吃些。自從進了你家門,這十幾年,不知豬油可曾吃過兩三回哩!不幸,不幸!”說罷,婆媳兩個都來坐著吃了飯。吃到日西時分,胡屠戶吃的醺醺的。這裡母子兩個,千恩萬謝。屠戶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

當時天氣尚早,並無童生交卷。周學道將範進卷子用心企圖看了一遍,內心不喜。道:“如許的筆墨,都說的是些甚麼話,怪不得不進學!”丟過一邊不看了。又坐了一會,還不見一小我來交卷,內心又想道:“何不把範進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線之明,也不幸他苦誌。”重新至尾,又看了一遍,感覺有些意義。正要再看看,卻有一個童生來交卷。那童生跪下道:“求大老爺口試。”學道和顏道:“你的筆墨已在這裡了,又口試些甚麼?”那童生道:“童生詩詞歌賦都會,求大老爺出題口試。”學道變了臉道:“‘當明天子重文章,足下何必講漢唐!’像你做童生的人,隻該用心做文章,那些雜覽,學他做甚麼!何況本道奉旨到此衡文,莫非是來此同你談雜學的麼?看你如許務名而不務實,那正務天然荒廢,都是些粗心浮氣的說話,看不得了。擺佈的,趕了出去!”一聲叮嚀過了,兩傍走過幾個如狼似虎的公人。把那童生叉著膊子,一起跟頭,叉到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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