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孔明分付黃忠：“你既要去，吾教法正助你。凡事計議而行。吾隨後撥人馬來策應。”黃忠應允，和法正領本部兵去了。孔明告玄德曰：“此老將不著言語激他，雖去不能勝利。他今既去，須撥人馬前去策應。”乃喚趙雲：“將一枝人馬，從巷子出奇兵策應黃忠：若忠勝，不必出戰；倘忠有失，即去救應。”又遣劉封、孟達：“領三千兵於山中險要去處，多立旗號，以壯我兵之陣容，令仇敵驚奇。”三人各自領兵去了。又差人往下辨，授計與馬超，令他如此而行。又差嚴顏往巴西閬中守隘，替張飛、魏延來同取漢中。

淵急令人到黃忠寨，言願將陳式來換夏侯尚。忠商定來日陣前相換。次日，兩軍皆到山穀闊處，布成步地。黃忠、夏侯淵各立馬於本陣門旗之下。黃忠帶著夏侯尚，夏侯淵帶著陳式，各不與袍鎧，隻穿蔽體薄衣。一聲鼓響，陳式、侯夏尚各望本陣奔回。夏侯尚比及到陣門時，被黃忠一箭，射中後心。尚帶箭而回。淵大怒，驟馬徑取黃忠。忠正要激淵廝殺。兩將交馬，戰到二十餘合，曹營內俄然鳴金出兵。淵慌撥馬而回，被忠乘勢殺了一陣。淵回陣問押陣官：“為何鳴金？”答曰：“某見山凹中有蜀兵旗幡數處，恐是伏兵，故急招將軍回。”淵信其說，遂死守不出。

可激勸士卒，拔寨進步，步步為營，誘淵來戰而擒之：此乃反客為主之法。“忠用其謀，將應有之物，儘賞全軍，歡聲滿穀，願效死戰。黃忠本日拔寨而進，步步為營；每營住數日，又進。淵聞之，欲出戰。張郃曰：此乃反客為主之計，不成出戰，戰則有失。“淵不從，令夏侯尚引數千兵出戰，直到黃忠寨前。忠上馬提刀出迎，與夏侯尚交馬，隻一合，活捉夏侯尚歸寨。餘皆敗走，回報夏侯淵。

曹操兵分三路而進：前部前鋒夏侯惇，操自領中軍，使曹休押後，全軍連續起行。操騎白馬金鞍，玉帶錦衣；軍人手執大紅羅銷金傘蓋，擺佈金瓜銀鉞，鐙棒戈矛，打日月龍鳳旗號；護駕龍虎官軍二萬五千，分為五隊，每隊五千，按青、黃、赤、白、黑五色，旗幡甲馬，並依本質：光輝光輝，極其雄渾。兵出潼關，操在頓時瞥見一簇林木，極其富強，問近侍曰：“此那邊也？”答曰：“此名藍田。林木之間，乃蔡邕莊也。今邕女蔡琰，與其夫董祀居此。”本來操素與蔡邕相善。先時其女蔡琰，乃衛仲道之妻；後被北方擄去，於北地生二子，作《胡笳十八拍》，流入中原。操深憐之，令人持令媛入北方贖之。左賢王懼操之勢，送蔡琰還漢。操乃以琰配與董祀為妻。當日到莊前，因想起蔡邕之事，令軍馬先行，操引近侍百餘騎，到莊門上馬。時董祀退隱於外，止有蔡琰在家，琰聞操至，忙出驅逐。操至堂，琰起居畢，侍立於側。操偶見壁間懸一碑文圖軸，起家觀之。問於蔡琰，琰答曰：“此乃曹娥之碑也。昔和帝時，上虞有一巫者，名曹旰，能婆婆樂神；蒲月五日，醉舞舟中，墮江而死。其女年十四歲，繞江哭泣七日夜，跳入波中；後五日，負父之屍浮於江麵；裡人葬之江邊。上虞令度尚奏聞朝廷，表為孝女。度尚令邯鄲淳作文鐫碑以記其事。時邯鄲淳年方十三歲，文不加點，一揮而就，立石墓側，時人奇之。妾父蔡邕聞而往觀，光陰已暮，乃於暗中以手摸碑文而讀之，索筆大書八字於其背。先人鐫石，並鐫此八字。”操讀八字雲：“黃絹幼婦，外孫齏臼。”操問琰曰：“汝解此意否？”琰曰：“雖先人遺筆，妾實不解其意。”操回顧眾謀士曰：“汝等解否？”眾皆不能答。於內一人出曰：“某已解其意。”操視之，乃主簿楊修也。操曰：“卿且勿言，容吾思之。”遂辭了蔡琰，引眾出莊。上馬行三裡，忽覺悟，笑謂修曰：“卿試言之。”修曰：“此切口耳。黃絹乃色彩之絲也：色傍加絲，是絕字。幼婦者，少女也：女傍少字，是妙字。外孫乃女之子也：女傍子字，是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