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來至上房,進了暗間,將包裹放下。小二便用手擦外間桌子道:“你們二位在外間用飯罷,不寬廣麼?”雨墨道:“你不消誘。就是外間用飯,也是住這暗間,我也是給你一間的房錢。何況我們不喝酒。夙起吃的,這時候還飽著呢,我們不過找補點就是了。”小二聽了,風景冇有會麼大來頭,便道:“悶一壺高香片茶來罷?”雨墨道:“路上灌的涼水,這時候還滿著呢,不喝。”小二道:“點個燭燈罷?”雨墨道:“如何你們店裡冇有油燈嗎?”小二道:“有啊!怕你們二位嫌油燈子氣,又怕油了衣服。”雨墨道:“你儘管拿來,我們不怕。”小二纔回身,雨墨便道:“他倒會玩。我們費錢買燭,他卻省油,敢則是裡外裡。”小二轉頭瞅了一眼,取燈取了半天,方點了來,問道:“二位吃甚麼?”雨墨道:“說了找補吃點。不消彆的,給我們一個燴烙炸,就帶了飯來罷。”店小二估計著,冇有甚麼想頭,抽身就走了,連影兒也不見了。等的急催他,他說:“冇得。”再催他,他說:“就得,已經下了勺了。就得,就得。”
又走了多會,到了鎮市。顏相公見個飯鋪,就要出來。雨墨道:“這裡吃不現成,相公隨我來。”把顏生帶到二葷鋪裡去了。一來為費事,二來為省錢,這才透出他是久慣出外的油子手兒來了呢。主仆二人用了飯,再往前走了十多裡,或樹下,或道旁,隨便安息安息再走。
到了次日,顏生將衣服銀兩與母親看了,正要商酌如何進京,隻見老仆顏福出去,說道:“相公進京,敢則是本身去麼?”顏生道:“家內無人,你須好好奉養老太太,我是本身要進京的。”老仆道:“相公如果一人赴京,是斷斷去不得的。”顏生道:“倒是為何?”顏福便將昨晚遇劫之事,說了一遍、鄭氏安人聽了顏福之言,說:“是呀,若要如此,老身是不放心的!莫若你主仆二人同去方好。”顏生道:“孩兒帶了他去,家內無人,母親叫誰奉養?孩兒放心不下。”
孃兒兩個呆等顏福返來。天已二更,尚不見到。顏生勸老母安眠,自已把卷獨對青燈,比及四更,心中正自暴躁,顏福方返來了,交了衣服銀兩。顏生大悅,叫老仆且去安息。顏福一起勞乏,又吃驚駭,已然支撐不住,有話明日再說,也就辭職了。
到了天晚,來到一個熱烈處所,地名雙義鎮。雨墨道:“相公,我們就在此處住了罷。再往前走,就太遠了。”顏生道:“既如此,就住了罷。”雨墨道:“住是住了。如果投店,相公千萬不要多言,自有小人答覆他。”顏生點頭應允。
顏生便拜彆老母。安人未免悲傷落淚,將親筆寫的手劄交與顏生,道:“你到京中祥符縣問雙星巷,便知你姑父的居址了。”雨墨在旁道:“祥符縣南有個雙星巷,彆名雙星橋,小人認得的。”安人道:“如此甚好。你要好好奉侍相公。”雨墨道:“不消老太太叮囑,小人曉得。”顏生又叮嚀老仆顏福一番,悄悄將十兩銀子托付顏福,扶養老母。雨墨已將小小包裹背起來。主仆二人出門上路。
且說丁氏兄弟同定展爺來至莊中,賞了削去四指的漁戶卜兩銀子,叫他保養傷痕。展爺便提起:“鄧彪說白玉堂不在山中,已仆爾京找尋劣兄去了。刻下還望二位仁弟備隻快船,我須吃緊回家,趕赴東京方好。”丁家兄弟聽了展爺之言,再也難以阻留,隻得應允,便於次日備了餞行之酒,殷勤送彆,惡感覺戀戀不捨。展爺又進內叩彆了丁母。丁氏兄弟送至停靠之處,瞧著展爺上船,還要遠送。展爺攔之再三,隻得罷了,送至通衢,方纔分離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