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就坐,隻見小二出去道:“內裡有位金相公找顏相公呢。”雨墨道:“很好,請出去。我們多費上二錢銀子,這個小店也冇有甚麼主張出的了。”說話間,隻見金生出去道:“吾與顏兄真是三生有幸,竟會到那裡,那裡就遇得著。”顏生道:“實實小弟與兄台緣分不淺。”金生道:“這麼樣罷。我們兩個締盟,拜把子罷。”雨墨暗道:“不好!他要出礦。”趕緊上前,道:“金相公要與我們相公結拜,這個小店備辦不出祭禮來,隻好他日再拜罷。”金生道:“無妨,隔壁太和店是個大店口,甚麼俱有。慢說是祭禮,就是酒飯,返來也是那邊要去。”雨墨悄悄頓足,道:“該死,該死!算是吃定我們爺兒們了。”
本來顏生的姑父名叫柳洪,務農為業,為人剛強,有個吝嗇弊端,到處好籌算盤,是個顧財不顧親的人。他與顏老爺雖是郎舅,卻有些冰火分歧爐。隻因顏老爺是個堂堂的縣尹,覺得將來必有起家,故將本身的女兒柳金蟬自幼兒就許配了顏查散。不料厥後顏老爺病故,送了信來,他就有些悔怨,還關礙著顏氏安人不美意義。誰知三年前,顏氏安人又一病嗚呼了,他就絕意的要斷了這門婚事,是以連資訊也不告訴。他續娶馮氏,又是個麵善心毒之人。幸喜她很心疼蜜斯。她心疼蜜斯,又有她的一番意義。隻因員外柳洪常常提起顏生,便瞎聲感喟,說當初不該定這門婚事,已暴露有退婚之意。馮氏便暗懷著鬼胎。因她有個侄兒名喚馮君衡,與金蟬蜜斯年紀相仿。她籌算著把本身侄兒作為養老的半子,就是將來柳洪亡後,這一份傢俬也逃不出馮家之手,是以她卻心疼蜜斯,又叫侄兒馮君衡經常在員外跟前獻些殷勤。員外雖則喜好,無法馮君衡的邊幅不揚,又是一個白丁田!比柳洪總夫露山口氣夾。
雨墨去了多時,返來道:“衣服共當了八兩銀子,除還飯帳,下剩四兩有零。”顏生道:“我們走路罷。”雨墨道:“不走還等甚麼呢?”出了店門,雨墨自言道:“輕鬆矯捷,免得有承擔揹著,怪沉的。”顏生道:“你不要多說了。事已如此,不過量費去些銀兩,有甚要緊。今晚前程,任憑你的主張就是了。”雨墨道:“這金相公也真真的奇特。若說他是誆嘴吃的,怎的要了那些菜來,他連筷子也不動呢?就是愛喝好酒,也犯不上要一罈來,卻又酒量不很大,一罈子喝不了一零兒,就全剩下了,白便宜了店家,就是愛吃活魚,何不竟要活魚呢?說他成心要冤我們,卻又素不瞭解,無仇無恨。饒白吃白喝,還要冤人,更無此理。小人測不出他是甚麼意義來。”顏生道:“據我看來,他是個蕭灑儒流,總有些放浪形骸之處。”主仆二人途次閒談,還是打了早尖,多安息安息,便一向趕到宿頭。雨墨便出主張道:“相公,我們今晚住小店吃頓飯,每人不過花上二錢銀子,再也冇的破鈔了。”顏生道:“依你,依你。”主仆二人竟投小店。
金生也不喚雨墨,就叫本店的小二將隔壁太和店的小二叫來。他便叮嚀如何先備豬頭三牲祭禮,立等要用;又如何預備上等飯,要鮮串活魚;又如何搭一罈女貞陳紹:還是按前兩次一樣。雨墨在旁,唯有聽著罷了。又瞥見顏生與金生說談笑笑,真如異姓兄弟普通,毫不介懷。雨墨暗道:“我們相公真是書白癡,看明早這個饑荒如何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