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八荒錄_第二章 垂釣亦魚亦人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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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狩真訝然道:“蘆花江距此何止萬裡?先生要釣六腮鱸魚,莫不是在談笑吧?”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支狩真醒來時,大雨仍未停歇。蝸殼內滿盈著濕漉漉的寒氣,雨點聲還是如利箭麋集有力。

“兩年?”王子喬目露異色,隻看少年純熟流利的架式,冇有十年以上的苦修休想達到。更可貴的是,揮匕行動自始至終不帶一絲匠氣,隱現宗師風采。

“此事容後再議。時候不早了,支公子好好安息,明早我們還要趕路。”王子喬笑而不答,起家走向蝸殼深處,身影似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消逝難辨。

他捏起最後一片晶瑩剔透的魚膾,放在麵前,久久凝睇。腦海中驀地浮出一名巫族先賢說過的話:“搏殺猛虎之際,本身終將成虎。凝睇深淵之時,深淵亦然。”

二人相視一笑,王子喬道:“支公子,以你詩詞歌賦上的天稟,再加上這副豐神漂亮的賣相,足可在大晉混得風生水起了。”

刮除鱗片,剖開肚腸,潔淨魚身,剔片成膾……王子喬苗條瑩白的手指似剪交叉,如刀切劃,花巧時如蝶戲群芳,簡練時如禿筆鉤紙,竟將殛斃歸納出一種超出世死的美好。支狩真瞧了半晌,忽而對劍術的貫穿深了一層。

“好!支公子當斷則斷,真乃少年英傑!”王子喬擊掌讚道,“鄙諺說,‘小模糊於野,中模糊於市,大模糊於朝。’支公子一旦成為永寧侯的世子,哪還用擔憂羽族追索呢?有此高貴身份,大晉最頂尖的道門、武院也可拜山修行,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支狩真又問:“不知先生需求我用小侯爺的身份,為你做甚麼呢?”

支狩真從懷裡摸出幾個黑糊糊的窩頭,道:“我倒是籌辦了一點乾糧。”他躊躇了一下,又道,“這一帶應當有先父暗中佈下的幾處補給糧倉,隻是現在雨大,不便尋覓。”

支狩真目光一閃,也許盜窟初逢之時,王子喬就起了這些心機。此人睿智又極度無情,光瞧他暗中取了風語的銀髮,便可見一斑。眼下,本身最好虛與委蛇,見招拆招,且看終究誰是鱸魚,誰纔是垂釣之人。

他頗含深意地看了看支狩真:“你想要根治氣血衰竭之症,既得有萬貫家財,還須有顯赫當世的背景。”

支狩真在他身邊坐下,奇道:“先生這是在垂釣嗎?”

袋豹毛色油亮,胸前懸著一隻充滿褶皺的育兒肉袋。支狩真爬出來,又厚又軟,頗感溫馨。王子喬在旁坐下,輕催一記,袋豹霍然弓背,箭普通竄了出去。

王子喬指了指魚膾:“支公子,你可知這尾六腮鱸魚,作價多少?”不待支狩真答話,他豎起一根手指,“三尺長的六腮鱸魚,時價一令媛,這還是最末流的氣血補品。如果再好些的如青花乳、百香蕊、草驢膠……起碼上萬金。你就算耗儘支野留下的部落財產,又能吃上幾次?至於更罕見的英招肝、白虎髓、香瑞露、燭花淚等奇珍,動輒十萬、百萬金,另有價無市,非貴爵世家、道魔正統不能得。”

上空雨水倏爾消逝,麵前光芒一暗,不知不覺,支狩真已身在蝸殼。

與其說王子喬是釣鱸,不如說是釣人。這位天下第一方士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都直指民氣,驅動心誌,哪怕本身明知飲鴆止渴,也不得不為。恰好此人風韻清揚,言辭文雅,讓情麵不自禁地佩服,難怪能將邊無涯、玄明那等妙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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