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微擺擺手，表示小嬋先不要說話，凝睇陳操之道：“操之，你覺得小嬋說的可行嗎？”

青枝隨即道：“我和小嬋一塊去，我喜好照看潤兒和宗之。”

夕陽透過窗欞，在精彩葦蓆上勾映出擺列整齊的菱形光斑，光斑由小到大，一向鋪展到東牆下，陳操之的半邊身子就在菱形光斑裡，麵龐沉寂，如有所思，那雙眸子顯得格外幽深。

丁幼微破愁為笑，用對宗之、潤兒說話的那種密切語氣道：“好，嫂子誇你，你不驕不躁、遇事沉著、心機周到，另有甚麼，你本身說――”

來福父子剛走，丁幼微就返來了，把小嬋、青枝、阿秀、雨燕四婢都叫到樓廳，說有事叮嚀，陳操之叔侄三人天然也要旁聽。

陳操之不想讓氛圍壓抑，淺笑問：“我說了這麼多，嫂子未幾誇我兩句嗎，我和宗之、潤兒一樣，也是要誇的。”

“嗯！”潤兒用力點頭，宗之在一邊也點頭。

丁幼微坐在那張紅木短幾的一側，與陳操之劈麵而坐，看了看幾案上的書卷和筆墨，說到：“操之你也不要熬夜，少年人熬夜不好。”

阿秀湊著門縫往裡一覷，轉頭輕聲道：“操之小郎君在寫字。”

……

小嬋見書房裡一下子溫馨下來，心有點發慌，怯生生道：“娘子、操之小郎君，小婢是不是說錯話了？”

陳操之指著案上一卷帛書道：“這是我在嫂子書架上看到的劉邵的《人物誌》，感覺很成心機，就想把它謄寫下來。”

陳操之喜道：“嫂子，你看這不都是功德嗎，你也要寬解，我們統統都會好起來的。”

陳操之應道：“那好，我聽嫂子的，本年就插手。”

丁幼微便讓阿秀叩門，就聽陳操之說道：“請進，門未栓，一推便可。”

陳操之領著宗之、潤兒兄妹到小園漫步，在桂樹下騰躍摸高，這肥胖的身材必須持之以恒地熬煉，病怏怏的可不可，晉人求仙問道的很多，但對健身彷彿不大熱中，因為戰亂、因為疫病，人生苦短，還是及時吃苦的好，不過陳操之不會那樣想，他要好好活著，奉養寡母和孀嫂、照顧侄兒侄女、肄業長進、興我錢唐陳氏……

四婢麵麵相覷，小嬋欣喜道：“娘子，家主肯放娘子回陳家塢了？”

丁幼微和阿秀都笑，阿秀讚道：“操之小郎君好勤奮哦，的確是頭吊頸、錐刺股了。”

丁幼微點頭：“我臨時還不能歸去。”

阿秀和雨燕一齊道：“娘子，那我們兩個也去吧――”腔調帶著扣問，不象小嬋、青枝她們那麼必定。

小嬋率先道：“我隨操之小郎君去陳家塢。”

阿秀推開門，丁幼微立在門邊往裡一看，說道：“如何小嬋、青枝一個也不在邊上服侍？”

“操之，你現在就把那樂譜抄好，我去交給叔父。”

陳操之道：“那豈不是要嚇壞嫂子和阿秀姐姐，一出去看到我頭吊頸、錐刺股，非得驚呼起來不成。”

丁幼微看著這密切無間的叔侄三人，想著過幾日他們三個就要回陳家塢，而她不能跟去，阿姑年紀大了，宗之、潤兒還要人照顧，西樓陳氏田產提及來不算少，這些都需求人去管，小郎固然辦事成熟慎重，但畢竟還是個少年人，並且需求用心讀書，不能整日為嚕囌俗事用心――

丁幼微帶上陳操之謄寫好的絹本樂譜，讓阿秀陪著去見叔父丁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