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官人背動手繞著明心轉了一圈，才坐下伸指撣了撣袍角，拿過桌上的繡像，打量著明心。

她恭敬地把手裡的承擔奉到方丈智慧麵前，智慧翻開繡像對著光細心看了，暴露些微對勁的笑容，核閱著她，漸漸說道，“好，你做的很好。”

但是她們腳力有限，不管如何跑，那人在前麵追逐得緊，貓捉耗子似的，嘴裡還不忘了占便宜，直逃到一處山崖，前麵冇了路，纔不得不止住腳步。

明鏡一怔，明白了她的意義，含著眼淚，低低的“嗯”了一聲。

“小尼姑不跑了？嘿嘿，跑甚麼呢？”

那人一把扒開，“嘿！膽量不小！明天爺爺饒不了——”

智慧見董大官人說完了話，眼睛還在黏明心身上流連不去，心下定了主張，麵上作出幾分憤怒，“還愣在這裡乾甚麼？下去！”

空圓？如何能夠呢？阿誰清平悄悄，蓮花一樣的空圓！

開了門，門外站了個年紀相仿的尼姑，因為眼熟，她客氣的笑笑，“師姐，快請進！”

垂垂就有人尋了百般藉口，或探友，或出家，不一而同，總歸是要分開這裡，智慧卻不準人走，雇了山下的惡棍守著上山下山的路，除了幾個機警的早早逃了，餘下的都被困在了庵中。

“師姐來得恰好，方丈要的繡像已經繡好了，待我取來一同送去。”她笑著將人讓了出去，“剛泡了茶，師姐歇歇腳嘗一嘗？”利索地給來人斟了茶，又翻出一碟果子來，“不是甚麼好物，師姐且潤潤喉。”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庶女，從小冇了生母，父親忽視，嫡母冷視，倒是兄姐對她還不錯，身邊奉侍的養娘對她也經心儘意，冷不著餓不著，日子過得不算好亦不算壞。

阿誰一向盯著她看的年青獵戶又靠近了些，聽到她的問話，昂首看了一眼中間，“也是個小尼姑，都死透啦，你倒好運！”停了停，又嘿嘿笑了，自言自語道，“趕上我們兄弟，也算不得好運了。”

明心動了脫手指，渾身無處不疼。

明鏡有些茫然，“回都城？”

十歲時的一場沉痾，她被嫡母舍到了佛門裡，說要著借這“佛門淨地”養好身材，如果她與佛門無緣，十年後等她二十歲的時候就接她回家。

“大、大哥！這兒另有一個！哎？這是個活的！”

明心倉猝退了出來，聽到屋裡那董大官人說道，“她是那裡人？”智慧嬌聲道，“冇知己的，我曉得你的心機，瞧見新奇的，就要把我丟在一旁了不成？”

光透過窗欞灑落，淺淡的影子交叉成綿密的網。

她拍拍師妹的手，“彆怕。”起家清算承擔。

這水月庵決不能再待下去了，新方丈智慧是外頭來的，不知辦理了多少銀子才做了這水月庵的方丈，自從上任便把庵堂裡的眾尼當作了搖錢樹，種地、織布、繡花、抄經、製茶，完不成分攤便要捱罵捱餓，家奴似的差遣。

到底掙紮著活了下來。

被那人左攔右阻，兩人垂垂丟失了方向，也顧不得是上山還是下山了。

“師姐！”一個俏生生的禿頂小尼姑錯愕不安地跑出去。

“……後山那處長了棵白果樹的山崖，我帶你去拾過果子的，我們用繩索縋下去！”看著師妹慘白的小臉，她定了放心，“那山崖底下有條巷子，是山中獵戶常走的，等下了山，我們妝成和尚，去港口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