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弟妹，天然就是二太太了，楊二老爺在都城仕進，卻把二太太丟在了對街的老宅子裡。二太太三五天總要過來竄竄門子，見了九哥兒，老是愛好得摸了又摸。

大太太低下頭有些害臊地笑了笑，“妾身為的還不都是這個家？”

那小男孩一骨碌就爬起家，瞪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上高低下地打量著七娘子。

七娘子自從出世，便和九姨娘住在西北故鄉，客歲纔到姑蘇，纔到姑蘇，九姨娘就病了，七娘子朝夕侍疾，等閒少出院門，與太太也就是客歲過年時見了那麼一麵。這麼丁點大的孩子，頓時就要去見陌生的嫡母……她如何就不曉得驚駭？

七娘子唇邊含著微微的笑，坐得安安穩穩地，聽著大太太和九哥兒母子情深。

大太太一看，就曉得這金鐲子足足有三四兩重。

“那你就看著辦吧。”他隨隨便便地說。“一個女兒家，認得幾個字，會繡幾朵花也就是了。”

“這是九姨娘壓箱底的金飾了。”王媽媽說，“我還記得那一年她生了七娘子與九哥兒，太太從手上拔了這個金鐲子賜給她的。”

大太太望著七娘子的眼神，就多了幾分驚奇。她也冇有想到七娘子應對得如許得體，挑不出一絲弊端。

七娘子站了一會，立春便笑吟吟地走了出來。

王媽媽就略帶一絲高傲地對七娘子說，“你大姐姐也是庶女，也是養在太太膝下……你看看她送的節禮！這麼大的院子，都快擺不下啦。”

大太太笑了笑，點點頭。二孃子和五娘子都轉頭看著白露上前牽著七娘子走出門，連九哥兒都抬開端，撇著嘴要看不看地瞄著七娘子的背影。

七娘子就歪過甚看著一院子的大木箱、成簍成簍的荔枝葡萄，帶著羨慕地點了點頭。

直到七娘子出了門，二孃子、五娘子和九哥兒到院子裡去玩耍了，大太太的神采才沉了下來。

楊老爺想了想，纔想起來，七娘子就是九哥兒的雙生姐姐。

七娘子笑著讓開了半邊身子，“立春姐姐好。”

“王媽媽人呢？”她問。

“娘騙我。”他嘟著嘴說。“此人清楚和我一樣高。”

大太太又深思起來。

九哥兒溜下床，穿戴中衣就跑到七娘子跟前，“你就是七mm？”

大太太溫和地望著七娘子，拍打著九哥兒的背，問，“七娘子識字了冇有？”

“小七坐吧。”大太太就露了笑模樣，又轉頭哄著床上的小男孩。“九哥兒，你瞧，小七長得與你一模一樣呢。就是比你高了些。”

王媽媽很快就進了裡屋。

“王媽媽，這皮草是收到小庫房，還是收到官庫。”

七娘子就規端方矩的雙膝落地，磕了個頭，昂首道，“小七給太太存候。”

總歸不是明天臨時起意吧。

早晨用飯的時候，大太太漫不經心腸提起了七娘子的事。“……九姨娘看著已是弱下去了。我想著，七娘子才六歲，這麼早就分院度日，冇小我教她眉法眼低的，將來到了婆家，不免被人瞧不起。”

固然這麼想，她還是多叮嚀了一句。

“是我事多，就給忘了。楊家的女兒，字都是要認得幾個的。”大太太說，“瞧你一臉的聰明，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過幾日，我和先生打個號召，就叫白露接送你上學吧。”

世人就都笑了，立春笑得最響，另有五娘子椅子邊站著的丫環，也笑得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