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心頭有些發涼，“是。”

“太太說把荔枝窖藏起來，待到年節下再拿出來待客。可這一筐已是有大半都發黑了，媽媽瞧著該如何辦？”

她們穿過了百芳園，進了正院，正院裡有一群小丫頭，正把成捆成箱的皮草、絲綢往外搬，一邊搬一邊笑著說，“大娘子還是這本性子，恨不得把夫家的好東西，全都搬回了孃家來。”

“七娘子快出來吧，太太傳聞你來了，歡樂得很呢。媽媽，太太說，叫您看著這些小蹄子把年禮入庫了，一會兒再出去對賬。”

王媽媽已經跟了大太太足有二十多年了，她曉得大太太的性子，就冇有多說話，隻是垂著頭，等著大太太發問。

“收到官中庫裡，這類料子，太太看不上眼。”

本來站在床邊的一個丫環趕快就應了一聲，七娘子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白露穿戴玉色雲緞襖子，渾身高低半新不舊，看來固然冇有立東風景，但也是好料子。

立春也甜甜地笑了起來，她穿戴嶄新的嫩黃色貢緞襖、天青色提花馬麵裙，手上身上，穿的戴的，都很精美，站在七娘子身邊，倒比她更像個蜜斯。“七娘子少到正院來，我一時眼拙倒認錯了。太太才晝寢起來，還冇用過點心……我這就去回報。”說著，她就回身急倉促地進了堂屋，王媽媽帶著七娘子在地下站著，進收支出的丫環們就過來問。

大太太目光悠遠。“一轉眼又是五六年了。”

七娘子站了一會，立春便笑吟吟地走了出來。

七娘子唇邊含著微微的笑，坐得安安穩穩地，聽著大太太和九哥兒母子情深。

“那你就看著辦吧。”他隨隨便便地說。“一個女兒家，認得幾個字，會繡幾朵花也就是了。”

“王媽媽，這皮草是收到小庫房，還是收到官庫。”

大太太溫和地望著七娘子，拍打著九哥兒的背，問，“七娘子識字了冇有？”

世人就都笑了，立春笑得最響，另有五娘子椅子邊站著的丫環，也笑得猖獗。

“散與你們吃了吧，便宜了你們這些小蹄子！”

王媽媽板起臉，“這是七娘子。”

當晚，大太太就讓白露去叮嚀九姨娘，把七娘子的衣服雜物都清算清算，將西廂東邊的屋子清算出來，進了臘月，就叫七娘子到正院來住。

“太太賢惠。”王媽媽忙說。太太讓九哥兒去見生母，四姨娘就挑不出甚麼弊端，隻能獎飾大太太賢惠了。不然，生母病成阿誰模樣，兒子連見都不讓見一麵，大太太就顯得絕情了些。

大太太公然問，“九姨娘給了你多少好處？”

七娘子笑著讓開了半邊身子，“立春姐姐好。”

大太太笑了笑，點點頭。二孃子和五娘子都轉頭看著白露上前牽著七娘子走出門，連九哥兒都抬開端，撇著嘴要看不看地瞄著七娘子的背影。

大太太低下頭有些害臊地笑了笑，“妾身為的還不都是這個家？”

大太太不說話了，七娘子就站起來講，“那，小七告彆了。”

“是我事多，就給忘了。楊家的女兒，字都是要認得幾個的。”大太太說，“瞧你一臉的聰明，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過幾日，我和先生打個號召，就叫白露接送你上學吧。”

“這是九姨娘壓箱底的金飾了。”王媽媽說，“我還記得那一年她生了七娘子與九哥兒，太太從手上拔了這個金鐲子賜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