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半裡多路,隻見遠遠的從林子深處,一簇人馬奔莊上來;中間捧著一名官人,騎一匹烏黑捲毛馬。
林沖道:“高低,俺們自去罷。”
二人隻把頭來搖,方纔得知是實。
兩個公人聽了。悄悄隧道:“苦也!倒是壞了我們的活動!轉去時,怎回話!”且隻得隨順他一處行路。
隻見那頓時幼年的官人縱馬前來問道:“這位帶枷的是甚人?”
智深輪起禪杖,把鬆樹隻一下,打得樹有二寸深痕,齊齊折了,喝一聲:“你兩個撮鳥,但有歹心,教你頭也與這樹普通!”
林沖看了深思道:“敢是柴大官人麼?”――又不敢問他,隻肚裡遲疑。
店東人道:“隻在前麵,約過三二裡路,大石橋邊,轉灣抹角,阿誰大莊院便是。”
柴進見了道:“村夫不知高低!教頭到此,如何恁地輕意!快將出來!先把果盒酒來,隨即殺羊相待。快去整治!”
仆人說道:“你此人本來不知我的美意。”
兩個公人懷著鬼胎,各自要保性命,隻得謹慎隨順著行。
三小我來到橋邊,與莊客見禮罷,林沖說道:“相煩大哥報與大官人曉得,京師有個犯人――迭配牢城,姓林的――求見。”
林沖道:“非乾他兩個事;儘是高太尉使陸虞候分付他兩個公人,關鍵我性命。他兩個怎不依他?你若打殺他兩個,也是委曲!”
魯智深又取出一二十兩銀子與林沖;把三二兩與兩個公人,道:“你兩個撮鳥,本是路上砍了你兩個頭,兄弟麵上,饒你兩個鳥命。現在冇多路了,休生歹心!”
彆了眾莊客,和兩個公人再回舊路,肚裡好生愁悶。
柴進當下坐了主席,林沖坐了客席,兩個公人在林沖肩下,敘說江湖上的活動。
擺動手,拖了禪杖,叫聲:“兄弟,保重!”自歸去了。
自此,途中被魯智深要行便行,要歇更歇,那邊敢扭他;好便罵,不好便打。兩個公人不敢大聲,隻怕和尚發作。
兩個悄悄籌議了不題。
林沖趕緊叫道:“師兄!不成動手!我有話說!”
兩個道:“再怎敢!皆是太尉調派。”接了銀子,卻待分離。
林沖倉猝躬身答道:“小人是東京禁軍教頭,姓林,名衝。為因惡了高太尉,尋事發下開封府,問罪斷遣刺配此滄州。聞得前麵旅店裡說,這裡有個招賢納士豪傑柴大官人;是以特來相投。不期緣淺,不得相遇。”
林沖等謝了店東人出門,走了三二裡,公然一條平坦通衢,早瞥見綠柳陰中顯出那座莊院。四下一週遭一條闊河,兩岸邊都是垂楊大樹,樹陰中一遭粉牆。轉灣來到莊前,那條闊板橋上坐著四五個莊客,都在那邊乘涼。
兩個公人看那和尚時,穿一領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提著禪杖,輪起來打兩個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