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空蕩蕩的,隻要從簾帳裂縫漏出去的一縷燭光。
在人們看來,這場葬禮正合適一個叛國罪臣。
可悲也。
那是一個被燒熔了的虎魄珠子,像一滴染血的淚。
我閉上眼,躺在冰冷的地上,麵前恍惚一片。
“臣願保護陛下……”
他們不知,他躺在帝陵中,我百年以後,將葬在他的身側。
北境大亂,民氣惶惑,皆傳這烏絕王凶惡殘暴,是天降魔神,將要吞噬我大冕這輪太陽,今後黑夜無儘,六合無光。
“好,公主和皇後,她們會成為朕今後翻盤的首要棋子。”我咳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朕昏倒期間,朝中環境如何?”
這三年間,我未曾準予冕魑二國互互市市,蕭獨死去的那一年,烏珠便自請回了魑國,僅靠我與烏伽的婚姻所保持的盟約如履薄冰,隻要略加粉碎,就會分崩離析。
可聖旨上的璽印,難辨真假,聰明反被聰明誤。
“白厲,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恨朕?他的靈魂,情願返來麼?他死在千裡以外,看得見,朕留著一盞燈,在等他麼?”
甚麼也冇有。
而使者竟被殺死,屍技藝中,握著一個信筒。信筒裡,是一張輿圖,在冕國的邊境上,鮮明印著一個血指印。
“父皇公然說得冇錯,他說皇叔,是關不住的鳥兒…...需得折其羽翅,扼住咽喉,不讓飛,不讓叫,才氣成為寵物。”
蕭獨設立的拱衛司大大晉升了我在朝的效力,我的耳目虎倀自此遍及朝野,高低貫穿,權力逐步會聚於我一人之手。
這無異於一紙戰書。
我被扶回榻上,燭火被重新點亮,我卻一夜無眠直至天亮。
我閉上眼,待聞聲他呼吸停止,才揮了揮手:“拖下去罷。”
“臣在。”
白厲在我耳畔嚴峻地低喚, 彷彿我已經將近死了。
那罅隙敏捷伸展開來, 陷完工一個龐大的洞穴。
那樣高大結實的一小我,被燒得近乎隻剩一把焦黑的枯骨,一隻手卻緊緊伸直成拳,放在胸前,不知是攥著甚麼。
宣和八年春,蕭獨下葬了。
“你可有甚麼心願,可有想要保護之人?”
我倏然展開了眼睛。
——皇叔嫁我,覺得如何?
但信被原封退回,一併退回的,另有我送去的黃金與美女。
為平撫天怒,我大赦天下,放了至今關在刑寺的幾位大臣,卻暗中派白衣衛節製了他們的家人,這幾位本來受越太尉管束,與蕭煜走得近的大臣感激涕零,向刑部結合“控告”鎮國公在府中仿造玉璽,藏於新修的神廟當中,恐有謀反之心。
“若遇見了,即便不能相守一世,亦可相惜一時,莫留遺憾。”
我想起蕭獨曾問我的那句話, 想起他問我時那種固執的神態。
是該上早朝了。
“放心, 朕死不了。”我笑了笑,衰弱的答覆。
我伸手朝那筆跡撫去,眼中盤桓多日的一滴淚,終究落下。
那小子定是恨我了,不肯返來。
可我如此病態,如何能讓朝中眾臣瞥見?莫非要讓他們看著我坐輪椅收支大殿?白厲如何還冇將翡炎的心頭血取來?
翡炎自也不敢讓我認他做父,他來隻是為了奉告我,他的心頭血治不了我的腿。翡氏一族的血可治彆人,卻對本身的族人無效,實在是天大的笑話,可恰好倒是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