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忙取了鴨青織錦鑲毛滾邊大氅與她披上,外頭的宮人早撐起遮雪的紅象骨油麪傘候著。皇後扶著紅袖的部下了鳳輦,夏季裡的路又冷又硬,哪怕穿戴厚厚的軟履,還是能感遭到腳下漢白玉龍紋石道冰冷的寒氣。
皇後這才沉下臉,緩緩問道:“出了甚麼事這麼急?你平常可不是如許的。”
紅袖哈一口熱氣,搓動手進了屋,見花梨木桌上供著的玉露粉梅已有幾朵花瓣謝了,後邊的隔窗也微微支起,忙去關了窗,又把插著玉露粉梅的白玉瓶子換下去,另取了一個青花底的琉璃花樽,換了新折的梅花來插上。
略等了一會兒,去通稟的內侍小步跑了返來,呼吸有些短促道:“賢人請娘娘出來。”
慶豐帝聞談笑道:“你倒是會討朕歡心。再去昭陽殿傳個話,朕本日要晚一些,讓昭儀不必等,困了就睡吧。”
皇後一下子捏緊了手裡的銀簪,悄悄深吸了一口氣,終究啞著聲音問道:“哪些人?”
林夫人扶著她躺下,目色沉沉似水,“你身子未好,操心籌劃這些做甚麼?有阿孃在呢!那些玩意兒一個都跑不了。”
李順謹慎翼翼地要辭職,又聽慶豐帝道:“著人去問問昭儀醒了冇有。”
慶豐帝尚在批閱奏章,殿門“吱呀”開了一角,李順幾近冇有一點聲音地走出去輕聲道:“賢人,皇後孃娘遣人過來問話,不知您是否得空。”
“妾身顧念唐氏為帝姬生母,常日多有體貼照顧。她心胸歹念,自當初茯藜香一過後暗裡對昭儀便有痛恨,此番拉攏內侍宮人也是早有預謀。”皇後頓一頓,接著緩緩道:“乃至欲讒諂妾身,誣告妾身暗害昭儀。”
皇後乘著鳳輦,在立政殿左邊偏門外老遠就停了,重華宮的內侍一溜煙兒的跑著先去通稟。她悄悄撩起轎簾,雪花如柳絮飛霜,在空中曼舞迴旋而下,她不知如何就想起那幾個跪在昭陽殿外的宮人,心頭一凝,拳頭微微捏緊。她不是頭一返來立政殿,卻從未像此次般忐忑不安。
慶豐帝也一定不曉得他後宮裡頭這些女人的真臉孔,隻是不說破、不撞破、不拆穿,總有三分餘地。她從冇有像著次一樣,那麼狼狽地顛仆在她的丈夫麵前,也是第一次明白,她輸給了林氏――因為本身的笨拙。
屋裡燒著暖暖的炭盆,皇後才用完晚膳,淨手洗漱過後還是坐在燈下批著各處上來的摺子。鄰近年下,大大小小的瑣事需求辦理,不但嬪妃的事件需她一一經手,宮外命婦們的年禮票據、宮宴的安排安插都要措置安妥。
想一想,她叮嚀碧芷道:“今兒小廚房高低都受了驚,現在我醒了,你且去取了銀子,每小我都賞。白身的三兩,有職無官的賞五兩,有官有職的賞十兩,幾個掌勺的徒弟那邊封上二十兩。鄭徒弟也是二十兩,但是賞金子!不必避諱,當著世人的麵給,就說他累了一天,我心中感激,今兒不好再勞動他,明日再請他來發言。”
且不但是她,許氏一族也會遭到牽怒。如果賢人不再信賴後族,不再情願給後族顏麵,許家又如何能攙扶二皇子?她和全部家屬的將來又該如何維繫?
很久,皇火線才冷冷開口道:“嬤嬤,去把飛蘭叫來。”
耳旁驀地傳來世人欣喜的喝彩,“主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