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長寧瞪著祖父,“您胡說甚麼?”
林屋山寺廟道觀繁多,香火暢旺,經常有富朱紫家來此進香,那些前來的貴婦、貴女,各個穿著富麗,仆傭前簇後擁。沈摶幼年時也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享儘了人間繁華,故對孫女格外的慚愧,這孩子打小隨他住在孤島上,該有的享用都冇享用過,以是府城沈家傳信來扣問鶴兒時,他才動了把鶴兒送到府城去的心機。
長寧看著祖父手中的紫砂盆獵奇的問:“阿翁,這就是你買的紫砂盆?”
“好。”青黛應是,瞧見香爐裡的檀香快燃儘,從博物架上取下一隻香匣想續香。
“當然不是。”沈摶小扣小丫頭的額頭,“你來年都十一了,不能留在這鄉野荒島,去府城你伯父家,跟你大伯母學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不然將來都嫁不出去。”
“哪有甚麼好貧寒的?”長寧不解,他們現在住的處所是一個二進小院,製作的精美溫馨,後山另有果園茶林,供他們常日開消,如許的日子神仙都不換,那裡稱得上貧寒?
長寧聽著祖翁感慨萬千的話,思及他剛纔莫名提及的存亡之事,心頭浮起不祥的預感,她小嘴嘟了嘟,“阿翁,你是嫌我煩了?要趕我走?”
如果換了一個持重鬆散的人聽了長寧的話,定會以為小丫頭放縱過分,需求好好拘束教養,可長寧是沈摶養大的,脾氣像足了沈摶,沈摶聽了她的話,隻會認定她心性剔透,不染灰塵,歡樂都來不及,哪會嚴加拘束?沈摶正色問孫女:“鶴兒,你這些但是出自肺腑?”
“不會。”沈摶板著臉道,“我豈能陪你一世?不過這裡是沈家的私產,你天然能住。”
“喜好。”小丫頭樂得眉開眼笑。
“莫非那隻紫砂花盆有甚麼不當?不然阿翁為何還不返來?”長寧有些擔憂。照理祖父不成能出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祖父沈摶三日前傳聞有人在平江府出售一隻前朝名師製作的紫砂花盆,就興沖沖去了平江府,本來說好當日就返來的,成果去了三天都冇回。
“你想削髮?”沈摶不想孫女竟然想削髮,“你能熬得住削髮的貧寒?”
這是平江府笠澤湖的寫照,笠澤湖在平江府西南三十餘裡以外,周遭八百裡,中有四十八島,七十二峰,湖光山色,相映生輝。古人謂江南山川毓秀,而笠澤尤勝,這話實在不假。
沈長寧抄完了一頁經籍,見天氣更加暗淡,乾脆擱筆起家走至廊下,屋外梔子花的香氣跟著沁涼的氛圍隨風撲來,迴廊旁幾株梔子花樹淋了一上午的雨,落了滿地殘花,留在枝頭的幾朵倒更加的顯得葉綠斑白、高雅清秀。她揀了幾朵花型無缺的落花,洗淨後養在青釉筆洗中,烏黑的花瓣在水中層層展開,輕香嬌軟浮在水麵,她把幾顆硃紅剔透的瑪瑙壓在花|心,花沉入水底,白花紅蕊,頗是都雅。
長寧轉頭問,“甚麼時候了?阿翁返來了嗎?”
青黛發起道:“要不我讓阿成去平江府看看?”阿成是青黛的弟弟,她的母親是長寧的傅姆,父親是家中管事,長寧和祖父就由他們一家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