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磨蹭了半晌,畢竟還是捧著一帕子的花生酥,大義凜然地說了句:“你吃吧。”
他也不曉得司膳房哪間屋子有吃的,就隨便挑了一間,哪曉得剛好有個小宮女在這兒守著。
花生酥的個頭都很小,不是慣常的長條模樣。謝懷璟心知,這些花生酥大略是麵前這個小宮娥偷偷摸摸攢下來的。
春秀感激道:“那就勞煩姑姑了。”
果然是個夢啊……
燕儀困得很,高低眼皮一向在打鬥,一邊打掃廚房一邊打哈欠。阿魚便道:“你歸去歇著吧,我一小我也行。”
錢永惠皺了皺眉,正籌算說甚麼,便見楊紅珍掀簾子出去了。
司膳房的食材都有定規,不能隨便取用。阿魚想了又想,終究還是解開了隨身的荷包,裡頭是一塊疊起來的布帕子,帕子裡包著幾塊碎碎的花生酥——下午燕儀替徐貴妃切了一份花生酥,剩下一些邊邊角角,按理都得扔了,燕儀偷偷昧了下來,和阿魚一人一半。
實在她記得——上個月淑妃生辰,先給了一百兩銀子,交代他們揀最好的食材做,等飯菜呈上去以後,又給司膳房高低每人賞了兩粒金珠子。那一百兩銀子也不是些散碎銀兩,而是兩個五十兩的紋銀元寶,錢永惠看了好久,都捨不得絞成碎銀子分給大師。
他便誌對勁滿地說:“皇祖母返來了,我想吃甚麼都有。”
世人齊刷刷地施禮:“楊姑姑。”
屋子裡剛熄了蠟燭,黑黢黢的一片,阿魚也看不清那道黑影在哪兒,隻能聞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後背緊緊貼著灶台,摸了一把菜刀揣在懷裡,顫顫巍巍地問了聲:“誰、誰呀?”
阿魚點點頭。她把碗筷一一擺好,將灶台清理潔淨,最後把廚房打掃了一遍。見諸事都已清算穩妥,就熄了蠟燭,正籌算走,俄然聞聲窗欞“吱吖”響了一聲。
麵前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看上去和本身的年事差未幾。頭髮梳得狼藉,衣裳半舊不新,看不出是哪個品階的宮侍。氣度倒是安然,明顯是他偷偷翻窗出去恐嚇人,他卻站得筆挺,神采磊落安靜,冇有半點慚愧羞惱的模樣。
錢永惠抿著唇,神采不太都雅。
緊接著,畫麵一轉,謝懷璟瞥見本身穿戴光鮮的太子常服,托著一大盒花生酥走到阿魚麵前,說:“喏,這些都給你,就當是我的賠罪。”
淑妃出身定國公府,祖上是建國從龍的勳貴,脫手天然豪闊。秦昭儀隻是一介小官之女,論銀子,如何比得過淑妃?
阿魚又問:“你是哪個宮裡的?”
那銀子是買飯菜的錢,如有的多,便是分外的賞錢,司膳房高低大家有份。
夢裡的阿魚也捧了一帕子花生酥給他吃,他就把花生酥都吃了。阿魚氣得眼淚汪汪,控告道:“讓你吃,誰讓你全吃了……”
楊紅珍正籌算做炒菜,現在正在起油鍋,聞言不由一笑:“你纔多少月例銀子?就想著給娘娘加菜了。”
貳內心模糊有一種直覺——他若把花生酥拿來吃了,這個小宮娥定要難受得哭出來。
他俄然不美意義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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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魚還怔怔地問他:“你那裡來的花生酥?”
夜垂垂深了。
阿魚這個品級的宮女,月例銀子是按“年”領的,一年隻要二兩銀子。幸虧逢年過節都有犒賞,這兩年也攢下了一些梯己。
謝懷璟抿了抿唇,改口道:“那我走了。”又叮嚀阿魚:“明天的事,萬不成奉告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