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又打了個哈欠,說著:“那如何成?把你一小我留在這兒清算,我可過意不去。”
楊紅珍便是主掌膳房的另一名司膳女官。錢永惠與楊紅珍品級不異,但楊紅珍年長,當司膳的資格也久,以是大師都以她為首。
錢永惠翻開荷包瞄了一眼,裡頭都是些散碎銀子,大抵有十兩——十兩銀子若放到外頭,夠平凡人家半年的吃穿;放在宮裡,卻有些薄弱了。
他也不曉得司膳房哪間屋子有吃的,就隨便挑了一間,哪曉得剛好有個小宮女在這兒守著。
夜垂垂深了。
楊紅珍和錢永惠辦事有彆,世民氣中各有計算,但誰也冇在麵上閃現出來。隻要燕儀趁冇人重視,附在阿魚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怪不得姓錢呢,一顆心都掉進錢眼兒裡了。”
楊紅珍便說:“娘娘是主子,哪有甚麼勞煩不勞煩的?”
楊紅珍笑道:“你放心,十兩銀子充足了。恰好今兒早上來了幾條黑魚,都養在缸裡,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呢。”
夢裡的阿魚也捧了一帕子花生酥給他吃,他就把花生酥都吃了。阿魚氣得眼淚汪汪,控告道:“讓你吃,誰讓你全吃了……”
見到了活生生的人,阿魚便不再驚駭了。她問道:“你是誰?來這兒做甚麼?”
春秀感激道:“那就勞煩姑姑了。”
崇恩殿靠著掖庭,阿魚便覺得謝懷璟指的是掖庭,覺得他同先前的本身一樣,也是吃不飽穿不暖的掖庭小不幸。再想到現在她已經離開了掖庭苦海,人家還在海裡撲騰,心下頓時一片憐憫。
黑米和紅豆都浸泡過了,阿魚連著泡米水一起倒下鍋,煮開以後漸漸燉著就行,不必一向看著鍋。阿魚便趁這個空當走到楊紅珍那兒,說:“姑姑,我想拿月例銀子給昭儀娘娘添一道點心。”
再想想小宮娥方纔遲疑而又心疼的模樣……謝懷璟伸出去的手又收了返來。
午後,司膳房一世人剛忙活完,秦昭儀宮裡的春秀就過來了。
阿魚驚駭極了。她聽那些年長的宮女說過,這宮裡是有冤魂的,指不定……指不定這道黑影子就是!
這天早晨,謝懷璟夢見了阿魚。
想到這兒,阿魚不由顫抖了一下,頓時悔怨剛纔讓燕儀歸去歇息了,現在連個陪著壯膽的人也冇有。
阿魚是不想讓春秀尷尬,才說“不曉得”的。
阿魚見冇人回聲,便悄悄騰挪著步子去點蠟燭。燭光微微一晃,屋子垂垂柔亮起來。
“實在我……”謝懷璟本想道明本身的身份,但他也曉得,現在本身處境寬裕,太子身份早就名存實亡,這個名頭不提也罷。
果然是個夢啊……
阿魚搖了點頭:“我不記得了。”
世人齊刷刷地施禮:“楊姑姑。”
謝懷璟一眼瞧見了阿魚懷裡明晃晃的菜刀,他遊移了半晌,解釋道:“我餓了,來這兒看看有冇有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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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永惠皺了皺眉,正籌算說甚麼,便見楊紅珍掀簾子出去了。
花生酥的個頭都很小,不是慣常的長條模樣。謝懷璟心知,這些花生酥大略是麵前這個小宮娥偷偷摸摸攢下來的。
阿魚這個品級的宮女,月例銀子是按“年”領的,一年隻要二兩銀子。幸虧逢年過節都有犒賞,這兩年也攢下了一些梯己。
屋子裡剛熄了蠟燭,黑黢黢的一片,阿魚也看不清那道黑影在哪兒,隻能聞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後背緊緊貼著灶台,摸了一把菜刀揣在懷裡,顫顫巍巍地問了聲:“誰、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