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璟還是沉沉地睡著。
謝懷璟心頭一跳,茫然地展開了眼。
燕儀正在清算鍋碗瓢盆,嘴裡不滿地嘟囔著:“全部宮裡就她花腔多, 仗著懷了龍種,每天都要變著法兒地吃山珍海味,送膳還不準遲, 凡是遲了一刻半刻,我們司膳房高低都得挨罰……當真覺得司膳房是她一小我的,皇後孃娘在的時候, 也冇她這麼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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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魚就著陳茶嚐了嚐,綿綿的綠豆糕入口即化,甜度也拿捏得恰好,暗香不膩。
他也不曉得司膳房哪間屋子有吃的,就隨便挑了一間,哪曉得剛好有個小宮女在這兒守著。
主仆兩人勢單力薄,畢竟還是被趕了出去,隻幸虧偏僻的崇恩殿住下了。
燕儀從懷裡摸出一枚綠豆糕,掰成兩半,一半本身吃了,另一半送到阿魚嘴邊,道:“你嚐嚐,楊姑姑中午才做的,這塊切得欠都雅,她讓我扔了,我冇捨得。”
三人來到廚房,錢永惠讓燕儀洗鍋添柴,命阿魚去取食材。阿魚照著烏梅湯的方劑,拿來了烏梅、山查、陳皮和甘草。錢永惠把山查挑了出來,道:“娘娘有了身孕,不宜吃山查。”
宮娥尋了張矮幾,把飯菜擺在上麵,說了句“殿下請用”,便自顧自地走了。
宮娥不耐煩地推了推他,進步了音量:“殿下,醒醒。”
謝懷璟到底年紀尚小,徐貴妃這般來勢洶洶,他都冇反應過來產生了甚麼事。徐貴妃見他愣著不走,便叮嚀下人拿棍子攆他。
屋子裡剛熄了蠟燭,黑黢黢的一片,阿魚也看不清那道黑影在哪兒,隻能聞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後背緊緊貼著灶台,摸了一把菜刀揣在懷裡,顫顫巍巍地問了聲:“誰、誰呀?”
見到了活生生的人,阿魚便不再驚駭了。她問道:“你是誰?來這兒做甚麼?”
阿魚和燕儀是司膳房年紀最小的兩小我, 這會兒旁人都歸去歇午了,她們倆還得留在這兒清算打掃。
崇恩殿向來是囚禁廢太子的寓所。徐貴妃的心機已是昭然若揭。
說是“回屋”, 實在就是去司膳房南麵一間低矮的屋子,屋子裡陳列簡樸, 隻要一張木板搭的大通鋪, 邊上摞著兩個放雜物的桐木箱子。
是以徐貴妃更加有恃無恐,一應器物儀製都對比皇後的規格。上個月,徐貴妃自行搬進了先皇後的故居——鳳陽宮。
謝懷璟:“……”
奉養先皇後的蔡姑姑拚了命地護住謝懷璟,心中又氣又急,不管不顧地衝著徐貴妃喊了句:“娘娘這麼心狠,倒不怕遭報應!”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以往徐貴妃想吃甚麼菜用甚麼點心,錢永惠都是親力親為,現在到了熱騰騰的仲夏天,她便儘管使喚旁人乾活兒,自個兒倒不再挨著灶火了。
但是好景不長,徐貴妃進宮了。
這屋本來是柴房, 現在還殘留著一股子柴火味兒, 是全部司膳房最差的屋子,隻要阿魚和燕儀住在這兒。
約莫過了兩刻鐘,阿魚掀起鍋蓋,往裡倒了半碗玫瑰半碗桑葚。燕儀盛了一小碗湯汁嚐了嚐,眉頭立時皺了起來,“真酸。”
阿魚把烏梅和陳皮洗淨,放進青花纏枝邊的燉鍋,甘草斜切成片,一併扔下鍋。燕儀添水,燃燒,加柴,冇過量久,鍋裡便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燕儀換了小火,阿魚蓋上鍋蓋,幾味食材漸漸地烹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