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事垂垂想起，我看著公子，又驚又喜，仍感覺難以置信。

見得這般機會，這邊亦鼓聲高文。陣中令旗變更，明光道和東平國將戰線推動，未幾，與錯愕四散的潰兵撞在一處，廝殺起來。

頭很沉，但很舒暢，我彷彿已經好久冇有睡得如許安穩，想再多睡一會，卻總感受有人在跟我說話，另有人在摸我的頭髮。

公子笑起來，倏而俯身下來，連人帶被，將我擁在懷中。

那人力量頗大，手裡拿著刀便要捅下來，我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抵住。

看著他，我心頭甜甜的，嘴邊那些辯駁的話一下又嚥了歸去。

我怔了怔，又看向四周。這屋子裡的安排，我也熟諳。這是滎陽行宮中，公子的房間。疇前每次到滎陽來，他都住在此處。

我的心蹦了一下，認識倏而復甦，眯著眼睛展開。

那關中逃出來的殘兵與沛王麾下的攪在一起，軍心大亂，不管沛王的令旗如何變更，陣列皆潰不成形，全然批示不靈，任憑宰割。

戰鼓齊鳴，已經有軍士在喝彩。

“恰是。”公子道，“我領一萬北軍和兩萬遼東兵為前鋒，秦王坐鎮後軍。破關以後，他也到了滎陽。”

我亦吃了一驚，正待再細看，人群湧動，我的目光忽而在一麵寫著桓字的大纛上定住。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又好氣又好笑。

我猝不及防，被那人摜著，從馬背上滾落下去。

“曹叔安在？”我問。

兩甲士多勢眾，夾攻之下，已經全然稱不上對陣。敵軍腹背受敵，早已偶然戀戰，一觸即潰，或奔逃或投降，瞬息崩潰。疆場的情勢很快明朗。濮陽王在成皋關中戰死，沛王在陣前投降，隻要汝南王喬裝改扮成軍士，被親隨護送著，往豫州逃去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彪兵馬打著豫章國的燈號，領兵之人身形纖細，明顯是個女子，待看清那頭盔下的麵龐，公然恰是寧壽縣主。

心頭一個激靈，我本能地弓起家，企圖借力將那人墊在身下。無法還是稍遲了一步，落地時，我雖未曾被他壓住，但身材還是重重摔在地上，一陣疼痛。

桓瓖冇有說話，未幾，忽而睜大眼睛望著不遠處：“那是何人？寧壽縣主麼？”

“妖婦！你害死了將軍！”他臉孔猙獰，“你不得好死！”

曹叔因為當年受太重傷之故，一向跟祖父學醫，在跌打傷上很有些成就。他說無事，那便無事，我放下心來。

耳邊總有些嘰嘰喳喳的鳥叫，當真煩人。

我曉得這般景象, 唯有公子破關可解釋，心中早已衝動彭湃。不等他們再說話，我翻身上馬, 朝陣前而去。

那味道熟諳而暖和，魂牽夢繞，從未曾忘懷。

“你怎不去會晤？”我又道，“你是攻打成皋關首功，又是朝廷的侍中，那般大事少不得你。”

我忙將他推開，喘著氣望著上方。

我瞭然。固然曹叔還未與我細說，但從老張的轉述和曹叔的行動來看，媾和已是毫無疑問。當下既然曹叔和秦王都到了滎陽，二人劈麵商討，當然是最好。

傻瓜。

“你……”我望著公子，睜大眼睛，有些不成置信，聲音發澀，“……我在做夢？”

“我還能走去那邊？”他摸摸我的頭髮：“我就在此處，不走。”

我享用不已，吃了兩口，問道：“我怎會在此？那戰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