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一陣“啪”的鈍響，撲在我身上的黃狗就斜刺裡地彈飛了出去，我腦筋裡立時就懵了。

趙大爺看了看身邊的薑秀才，笑道：“這歡香館的老闆娘就是伶牙俐齒，不過做菜的技術也是一等，薑兄可嚐嚐？”

黃狗喉嚨裡“哼哼”幾聲，也不曉得它是甚麼意義，我隻幸虧包裡撕下一塊餅扔到它麵前：“吃吧。”

滿桌人吃喝玩了一陣，那薑秀才還是興趣不高，碰到他行令說辭時，他還是隻悶頭喝酒，彆人詰問他了，他便自稱想不出詞令，強行奪過彆人手裡的酒壺持續滿斟滿飲，趙大爺看不過眼，桃三娘恰好端盤上菜來，他就一把拉住薑秀才倒酒的手，大聲問：“老闆娘，你這道菜又是甚麼花樣？”

另一道醬風雞，也是先上的臘菜，是用桃三娘本身初冬時就製好晾乾的肥雞，蒸前以甜醬少量均勻塗抹，再在雞腹內裝花椒、蔥把蒸熟便可。

彆的，桃三娘還用豆腐與蛋白做了假蟹羹，時鮮的冬筍燒火腿，茴香大料與黃豆烹的削碎肉豆，刨絲蘿蔔紮成的圓子拖粉炸了再加木耳、肉糜燜的沙鍋菜等，等客人來到，幾色菜肴或剛下鍋或出鍋，恰好熱氣騰騰地上桌。

打更的聲音傳來，是戌時二刻。時不時各處的幾聲狗叫，像是遠近每野生的狗都蹲在家門簷內恪守著庭戶。我微微打了個嗬欠，盆裡本來泡得滿滿的米總算見底了，我揉揉發酸的胳膊，桃三娘拿給我一包剛烙好熱氣騰騰的火腿蔥餅：“月兒累了吧？天這麼晚你先回家吧，彆擔擱了。”

懷裡的熱餅猶在散出香氣，我遊移了一下：“你是不是餓了？”

歡香館內客人們一下午呷茶嗑著瓜子，提及薑家邇來產生的事時，個個彷彿都是親眼所見普通，口手劃描得形真情切。桃三娘繁忙著迎來送往，添果加水，聽著這些話隻是笑笑，也不搭腔。

做拆燴鰱魚頭，必須是選用起碼四五斤以上的大花鰱魚，魚頭去鱗腮後，砍為兩爿，入大鍋內，水淹魚頭約一半擺佈，餘下再倒入黃酒蓋過魚頭之上，一把蔥結和兩塊拇指大的拍爛薑塊，大火燒開，再換小火燜約一小會兒，用漏勺把魚頭撈出放入冷井水略浸，便能夠用手悄悄把魚麵朝下托起，把魚骨謹慎拆去，拆完後放竹墊上備用；再燒一口炒鍋，化脂油至五成熱，下蔥、薑和筍尖煸香，再將魚頭放入，以黃酒與事前熬好的肉骨白湯燒滾，加鹽、醬油、少量糖後移換小火再燴至湯汁收濃，撒一點椒末與青蒜葉便可出鍋。我在一旁看著，隻覺這道菜的拆魚骨法，是最可貴的，且要使魚麵不碎，灶膛裡火勢更要謹慎，過旺則滾爛了魚肉，菜相也就欠都雅了。

黃狗向我點幾下頭，但低下去嗅了嗅餅，又很快抬開端來持續朝我“哼哼”。我心疼那塊餅：“你不吃我就回家去了。”我回身要走，那狗卻趕緊緊跟幾步，用頭用力在我腿上朝一個方向蹭。我有點不耐煩了，靠邊繞開它，它還不依不饒，用牙咬我的褲子，要把我往一邊拽似的。我急了，正要強行掙開它時，劈麵歡香館裡就有人掀簾子魚貫走出來，是趙大爺和幾小我送薑秀纔出來，還聽得趙大爺說：“薑賢弟為何急著要走？這飯菜才吃一半……”

桃三娘笑笑道：“我那幾下子大師不是早都吃膩味了麼？另有甚麼好菜？”說完就進後院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