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熾說,說國用不敷,隻是短視之見,未舉全域性而兼顧之也。我明天給你細細說來。這厘金不但是向販子收錢的題目,而是替洋人打敗同胞的題目。
邱知府聽了陳熾暗中諷諫,卻毫不逞強地說,本官也略知厘金緣起,軍興之時,東南十省,獸駭魚爛,賦稅所人不敷供度支。朝庭以崇本抑末之心,為籌餉練兵之策,權宜立法、取濟一時,實則本朝廣大,永不加賦病民,酌增厘金以濟國用。這厘金征收,事端所開,我也明白會導致商情困苦,也曉得日久生弊,於理宜裁,而於勢萬不成裁。
小吏朝陳熾看了一眼,充滿迷惑,接著又滿不在乎地說,這是京官?京官能跟你們這些渾身汗味的伕役在一起?那是八抬大轎前呼後擁,我在汀州府裡見很多了!陳熾並不跟小吏計算,跟賴大哥說,我們先去汀州,找知府說去。
邱知府說,如聽商民誌願,那定是冇人情願上交一分的!自擅自利這是商民賦性!現在處所上大眾奇蹟日趨增加,陸路斥地,船埠製作,街區整治,水道疏浚,度支不竭增加,這奇蹟原是利民利商,都靠厘金這筆進款!自古民難與圖始,可與勝利!你來自都城,當知官府為民運營自有標準。
邱知府說,厘金不如賦。賦出於地,按畝加征,無庸增設一官一役,民輸一錢,朝庭即獲一錢之用也。厘金則不然,百物滯銷,四民俱困,天下設卡數百,置官數千,增役數萬,國度所得,不能及半,自有比較之說,可增不成減,收羅四布,違額取盈,所謂病民甚於加賦。這就是理,我也常聽此說。但是,厘金既裁,就會導致國用不敷,這就是勢。當年長毛反叛,湘軍淮軍幸有此厘金籌款,替朝庭分憂。厘金的進獻可謂大矣!
兩人吃過早餐後,就來到了城東。走過雙清橋,到了一個叫彭坊的村莊。村莊裡有條叫擦子街的巷子,西頭緊連著雙清橋。橋頭一棵高大的榕樹,枝柯伸向江麵。橋南北兩側,岸上的柳樹在江麵上握手,這就是瑞金八景之一“雙清柳渡”。陳燾冇有看到熟人。鐘莆生,楊明經,歐陽元齋,都不見影子。隻見一隊伕役在村口高大的榕樹下集合,彷彿在等著誰。
陳熾說,宜令天下厘金統減一成,而煙、酒、洋油、洋布落地稅,統加一成。分年遞加,十載為期,撤卡裁丁,與民歇息。其四項落地稅,責成牧令征收,加至十年,適足與厘金相抵,國用不竭,國本不搖,而民氣日紓,民氣日固矣。此邦本存亡之所繫,民氣向背之所關,一髮千鈞,不斷如線,公忠體國之君子,慎勿覺得迂也。
已有陳熾智取關吏的傳說。當然,那是賴大哥轉述以後,伕役們一番添油加醋,便成了京官微服汀州府、陳熾快口懲贓官的腳本了。
不加否定。兩人在縣城跟朋友們告彆,順綿江而下,到了湘江邊的小城會昌。綿江與湘江在會昌合流,成為貢水。這是贛江的首要支流。
小吏看了看陳熾說,你是甚麼人?不是甚麼人都能見到知府大人的!你一個墨客,考上秀纔沒有?等你做上了官,就跟知府一樣了!賴大哥說,這是戶部的官員陳熾陳大人,來自都城的大官,看你有眼不識泰山,到時會讓你有好果子吃的!他明天來就是整治你們亂免費的關卡!
《明唐藩劉妃墓》。澥棠枝下半夜血,杜宇悲秋啼夜月;冬青無樹表思陵,萬古君臣死同穴。福王去後唐王來,崎嶇嶺海情更哀;將驕卒惰餉源竭,彼蒼隻手知難回。北兵飛騎如雲疾,宮車半夜倉黃出;高天厚地孰相容,靈弦更斷湘妃瑟。那邊珠襦並玉棺,隻餘壞土掩荒寒;承平百載遺民儘,猶撫殘碑一泫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