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台上的歌者，陳熾大吃一驚。他跟芙窗如此相像。但芙窗應是半老徐娘，扮不出眼下這位女子的芳華模樣。曲終人散，陳熾還留在樂館。陳熾奉上聽曲的銀子，就籌算等著這歌者。他太獵奇了，此人間雖說類似的人多了去，但如許像，終有啟事！

陳熾想了想，說承諾了。他說，我母親一向叫我京中找一名夫人，我冇想到會是你！真是感激你！兩人回到會館，跟幾位會館的老鄉說了，對住房略加安插，停止了一個簡樸的典禮，算是結婚。

而後光陰，陳熾就找到了餬口的依托，除了去醫館坐診，就是到樂館聽曲。一來二去，就感覺相互成了親人。有一天，歌者在路上對陳熾說，我早晨去你會館住吧！陳熾有些吃驚，說，你情願和我住到一起？史蜜斯點了點頭。

棗花簾子還是，年時遊騎過，春痕曆亂。幾輩通侯，幾番小劫，剩與詞人淒怨。滄桑滿眼，有一帶青蒼，蔣山劈麵。更綴狂花，落日紅似霰。

陳熾點了點頭，說，活生生的人，頓時成了鬼！變法不成，後患仍在，幸虧我燒掉了那些新書！當然，我燒掉它們不是怕惹事，而是我感覺這平生的心血不再有效，這些醫國之書，這些苦心寫下的藥方，隻能跟著變法的血變成灰了！

使君飛舄江右，喜登臨不改，舊時腰腳。磨難初平，創夷待補，儘費良工考慮。勝遊如昨，記一線秦淮，模糊城郭。何日從君，畫船沽酒泊。

史蜜斯在台上抹起了琵琶。先是《天馬歌》《雞陵關歌》《樓船》，接著是《恭紀》係列。不久，史蜜斯又唱起了鄉愁之曲。

這幾百字文章，官差天然讀不懂，就叫館中的墨客前來讀解。那人說，彷彿是《黃帝陰符經》！對了，他偶然狂歌痛哭，彷彿唸的就是這個！官差叫墨客解釋了一番，聽得雲裡霧裡，罵了一聲，神經病，瘋子！官差終究無所收成，倉促拜彆了。

陳熾說，此話何意？康有為說，我在澳門聯絡了一個運送勞力的販子，說是要構造多量職員去開墾巴西。我就想不如我來構造他們，在巴西占有一個州縣，我朝一旦像印度那樣遇有不測，就能保住中國的人種！

送彆那天，陳熾把包裹交給史蜜斯。史蜜斯抱著陳熾失聲痛哭。她說，你千萬保重身材，我等著你來接我們返來！你再看一眼兒子吧！陳熾回身看著兒子。繈褓當中的孩子，六個月的兒子，在史蜜斯懷中衝著陳熾淺笑。他不曉得兵荒馬亂，不曉得離愁彆緒，更不曉得有永不返來的能夠。陳熾心如刀絞，就說，你們走吧！

這一天，是1900年農曆蒲月十三日。這是二十世紀剛開端的一年。但運氣冇有留給陳熾看看新世紀的機遇。

歸舟一葉閒如許，卅年便同遼鶴。佛庇高門，天留醒眼，教看雨花風籜。回籍自樂，且莫向風前，淚珠橫落。多少人家，劫灰一例慘湯鑊。

陳熾為康有為的狂想吃驚，說，你是想移民外洋？可我曉得外洋的華人屢受番邦欺負！康有為說，那是寄人籬下，如果州縣滿是移民滿是華人，不就是開了新國？陳熾聽了聽，感覺有事理，又感覺冇事理。